江姝是拿他没有办法,可她可以羞辱他,毁了他,往本就肮脏的时雨身上再泼一层墨,她要让他有愧于晏听,要让他溺死在不洁与羞愧之中,永远抬不起头来。
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都以为他被人欺负,会拼命反抗,尽力保住那一丝早就不复存在的“清白”。
可他没有,他反而十分配合,就像对待烟花之地里的客人一样,他接受了一切,把自身所受到的伤害降至最低,一轮下来,竟不知他是在被壮汉欺负,还是在享受灭顶的快感。
就连江姝花重金请来动手的壮汉,都忍不住称赞道:“腰上功夫居然比女人还好,不愧是出自醉香司的人啊。”
看着这些肮脏不堪的举动,听着这些不堪入耳的动静,江姝也终是差点沉不住气,整张脸扭曲得不行。
“好,很好,不愧是烟花之地的贱货”,江姝忍不住说道:“被人玩弄,竟还能这般……逆来顺受是吧!你既然享受,那我便满足你!我这玄庾内,光是侍卫就有两百名,你既有能耐,那便连他们也一并伺候了吧!”
“我,绝不服输”,时雨被几只手架着,倒也不畏惧,反而用他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眸,看着面前施暴的壮汉,掐着嗓子妩媚的说道:“爷,别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慢慢玩。”
闻言江姝气得眉心狂跳,要不是常悦宫无男子,她都要怀疑这个时雨的来历了,明明没有修为灵力,可他那双眼眸就跟施了法似的,令这些原本只是奉命行事的壮汉,变得如痴如醉,为之疯狂。
但江姝的狠毒可不止这一点,随着柴房的门被人打开,光亮趁机涌入,紧跟着走进来一个青色的身影,而就在她见到面前的时雨,被一群壮汉轮番凌辱的场景时,饶是她再怎么镇静,此刻脸色也非常难看。
时雨原本以为得救了,眼眸在见到光亮的那一瞬,不由得亮了起来,可当她看清来者的身份时,便笃定这个女人绝不会救自己。保不齐,还会跟江姝一起联合来折磨自己。
时雨咬碎了牙,绝望的合上了眼帘。
“你让我来此”,于心有些不忍的余鸢,僵硬的别过了头,看向江姝,问道:“意欲何为?”
对于共同爱恋着同一个男人的时雨,按理来说余鸢应该也与他是敌对关系,可她从来就没想过要对他做什么。相反的,深知他是沈钰替身的余鸢,只觉得他与自己还有江姝,都是可悲之人。
“云鬟姐姐,虽然先前多有得罪”,这声姐姐张口就来,可江姝却没有起身也没有行礼,丝毫没有唤这声姐姐的敬重之意,她以一种盟友的语气,说道:“可如今,你我都有共同的敌人,我们何不一同联手,夺回心之所爱。”
“他不属于你,亦不属于我”,余鸢看得透彻,不屑与她为伍,但她曾犯过错,也明白这后果绝非江姝所能承受,所以她提醒了一句:“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劝你不要……”
“谁跟他同根生!?”眸光一沉,江姝忽然厉声道:“你既然没有胆量,那便由我来动手,只是你今日从这个门走出去,往后我若是有天重获恩宠,可就别怪我不顾以往的情分了!”
闻言余鸢无奈的垂下了眼帘,在转身之际,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饱受苦楚的时雨,心一狠,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时雨虽然不服软,承受了一切伤害,可到底也是凡胎肉体,晏听离开了多久,他就被关在柴房里折磨了多久,可即便是如此,就算几度昏死了过去,他都没求过江姝一句。
踩着晏听回来的点,江姝才终是松口提前了两日把人放了回去,而就在他回去之后,便直接在寝殿内昏迷了两日一夜。
踩准了晏听回来的点,江姝便直接在他落地的大屿把人拦了下来。
如今已到了秋末,接近入冬,尽管是在南方,傍晚太阳下山之际,气温也偏凉。就连晏听都披上了披风,可江姝自己,却还穿着夏装。
瞧见人下船,江姝双眸微微一亮,立马快步走了过去,不忘唤他一声:“夫君,你回来了。”
“嗯”,晏听淡淡的应了她一声,离开船舱后,感到一丝寒意的他,瞧见江姝穿的略显单薄,于是便问了一嘴:“怎的穿的这么少?”
虽然他承诺的调查之事一直没有下文,但江姝像是从中彻底走了出来,对着自己,她像是又恢复到了那个光是见到,就能心生欢喜的时候。她的眼睛亮亮的,而她的眼中除了自己以外,就再也容不下任何。
“太阳落山后,确实有点冷”,江姝拉着他的手,嘴角漾着浅笑,软言细语的解释道:“只是没想到会在外等这么久……”
“嗯?你一直在等我?”纤细微凉的指尖,在他宽大的掌中略显有些让人心疼,好歹夫妻一场,晏听将这只手攥在手中,又问道:“可是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提及此事,江姝略微红了红脸,小心翼翼的说道:“只是妾身在玄庾内,闲来无事之时学了些厨艺,估摸着你今日回来时或许还没用晚膳,所以妾身斗胆……不过夫君要是有事的话,也不必顾及妾身,妾身自己用膳便是了。”
闻言晏听沉默了片刻,看着她单纯而又胆怯的模样,若说不心软,那是假的。毕竟她才经历了小产,此事原也是晏听对不住她在先,再加上自己在她小产后,在她最需要安慰,陪伴之时。
自己却选择对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还跑了出去,跟随长留浪迹在烟花之地,与时雨在醉香司颠鸾倒凤,留她一人独自在玄庾中,承受丧子之痛。
其实仔细想想,江姝作为联姻的工具,本就凄惨,如若连自己这个枕边人都对她如此凉薄,她在这世上,还能靠谁?
“原来是因为这个”,晏听浅浅的勾了勾嘴角,随后便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轻轻帮她披在身上,耐心的帮她系好了结,随后便探进宽袖中,与她十指相扣,带着人往玄庾的方向行去,温声道:“一顿晚膳的时间罢了,夫人不必如此,我陪你回去尝尝。”
虽然她进不去玄霄,可她就在外低声下气的苦苦哀求,把晏溪烦得受不住了,才终于向她透露了一星半点晏听的口味。
偏清淡,吃不了太大,比较喜欢吃鱼,清蒸一类会更佳。
所以按着晏听的口味,江姝便在后厨跟随着厨子学了很久,最后也终是做出了令她自己感到满意的口味。
推门而入,瑶云帮着江姝解下氅衣,紧跟着另一名丫鬟就端来了一盆净手水,晏听才把手埋入水中。可紧跟着,就又有一双指尖绯红的双手覆上了自己的手背,她耐心至极的帮着自己搓手,待洗的差不多时,又仰起头对自己微微一笑,有些俏皮的说道:“好啦。”
晏听陪着她勾了勾嘴角,而后便任她帮自己擦干净手,至此两人才手拉着手,又变回一副刚成婚,恩爱无比的模样,一起来到饭桌前。
当晏听看见桌上琳琅满目的菜系时,瞬间便明白了她的用意,想都不用想,定然是晏溪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告诉了她。
虽说晏溪总是马马虎虎的,但他相信他对自己的忠诚,态度,所以他定有自己的衡量,晏听勾起嘴角浅浅的笑了笑,陪着江姝一同坐下。
“夫人用心了”,晏听侧首温和地看着她,温声道:“只是这些事,让下人们做便是,你是十二屿的大夫人,也是我晏无渡唯一的妻子,所以旁的都不需要你操心。”
“是我想为你学,为你做”,江姝眼眸亮亮的,闪烁着真挚的光,她发自内心的说道:“别人妻子会的,我也要会,此生嫁于你,我的心便再也容不下任何,但我笨手笨脚的,除了围着你,便也不会其他了。”
双眸无端感到一阵刺痛,他从来都不需要旁人这种多余的情感,可他不得不承认,在听到这些俗话的那一刻,他的胸腔还是感到了一阵暖意。
“先用膳吧,都凉了”,江姝也不想他去为难如何应付自己,她提醒道:“尝尝妾身的手艺,对不对夫君的口味。”
“好”,眉眼弯弯,晏听抬手拾起了筷子,回应道:“那先用膳吧。”
也是直到菜被送入口中,晏听才发觉她真的对自己很用心,不仅菜系都对自己的胃口,且口味也很不错。
有那么一瞬,他像是又回到了在玄霄的日子,在晏海的身侧,有些人不能想,一瞬也不行,仅仅只是忽然想起,晏听就已红了眼眶。
这个人真的很奇怪,无论是长相,身材,还是性子,都不为晏听所喜欢,他喜欢的明明是沈钰。可不知为何,他最后却还是对不喜欢的晏海妥了协,爱了他好久。
可他不便暴露任何,强忍着上涌的情绪,陪着江姝吃完了这顿饭,而晏听也很难得的,吃了两碗米饭。
“姝儿”,这是晏听第一次这样唤她,但在江姝听来,却比夫人,玉妍,还要珍贵,他眼眶隐隐泛红,而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晏听因为自己,而出现了这般难为的表情,带着些踌躇,他说道:“我……我还……”
“有事便去忙吧”,江姝坦然的笑了起来,她安抚似的说道:“夫君已经陪妾身用了晚膳,妾身已然知足,只是一点,在忙也要注意身子,早些歇息。”
不知晓她如今为何又转变了性子,可晏听的心却不受控制的软了又软,有那么一瞬,他差点就想开口留下。可自己到底与时雨也有这么些时日未见了,心中难免还是会记挂。
咬咬牙,心一狠,晏听还是选择了离去。
没有做噩梦,透支了体力的时雨也不知自己到底昏睡了多久,但感知到身旁来了人,他的意识便开始慢慢苏醒,直到他的肩膀被一只宽手轻抚时,一并想起来的,还有那些禽兽令人作呕的嘴脸。
“啊!”一声尖叫过后,时雨猝然掀起了眼帘,晏听回来时已经很晚了,许是顾念他已经熟睡,所以他回来时并没有点燃烛台,如今寝殿内一片黑暗,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冷冽的眼眸,以及晏听沉着的脸。
惊得时雨下意识坐了起来,连连后退。
见状晏听不由得顿了顿,随后又轻声问道:“你怎么了?”
胸膛跌宕起伏,后背在那一瞬便沁出了一层冷汗,意识逐渐回笼,面前那张令人害怕的脸,随着时雨的清醒,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所熟悉的人。
“阿听……”,时雨在那一瞬红了眼眶,随后便直接搂住了晏听,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怎么了?”晏听也轻轻回拥了他,见他刚才惊慌失措的模样,无端感到一阵怜惜,忍不住问道:“可是受人欺负了?”
“没有……”,时雨咬碎了牙,搂着晏听的手不自觉在用力,他解释道:“是我梦魇了……”
“别怕,梦中一切,皆为虚影”,晏听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又问道:“听晏溪说,我不在的这几日里,你都不在,可是出去了?”
“嗯”,时雨不受控制的顿了顿,随后便松开了晏听,两人在黑暗中对视了好一会,时雨无法言说,却希望他能从自己的眼眸中读懂心事,他无可奈何的解释道:“近来有些神思倦怠,偶感疲惫,所以便外出想找人看看。”
“怎么不告诉晏溪?”晏听感到一丝不解,又说道:“派中医师多数都出自药宗,你怎么……”
“是我胆小”,他没能读懂时雨的心事,眸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他解释道:“上次见你与余小姐那般……我,我就不敢。”
晏听顿了顿,神色彻底软了下来,明里暗里就是在说余鸢与自己关系不一般,想来若是因为这个,他不敢倒也有些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