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九思狠狠握了握应渊的手，他将那些儿时的记忆又压在了心底，轻声说道，“对呀，一直以来，都是魔族在惹是生非……”
应渊低低叹了一口气，“这世上原本也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嗯？”白九思扬起脸来，那血红色的仙钿便晃到了他的眼睛，刺的他的心扎扎的疼，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个安慰的笑来。
“魔族，与修罗族，他们其实境况相当。方才你也看到了，他们的生活环境便是那样，与咱们相差的太远了。”
应渊幽幽叹了口气，他回握住了白九思的手，拉着这手去摸自己额间的仙钿。
见白九思有些瑟缩，应渊也不强求，他松了手。
说到魔族，他便有了些感叹，“我们眼中罪大恶极的事情，在魔族人看来，不过是孩童们蹴鞠，不小心踢坏了窗户，恶作剧而已。”
白九思微微皱眉，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这双手，揉着手腕，轻哼了一声，“就算对于善恶的标准不同，可也不能放任他们不管。”
“没有放任他们不管，”应渊笑了笑，“这世上除了好的神仙，还有些不那么好的神仙，不知你知不知道？”
“什么？”白九思手中动作顿住，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不好的神仙，只好开口问道，“神仙便是神仙，哪里会有什么不好的神仙？”
“瘟神、灾神，还有主掌兵祸的神，他们都是凡人眼中的坏神仙。”应渊又拉着白九思的手指了指天，“天上满天的星斗，还有一颗扫把星。世间有好的，便会有坏的。”
白九思听到这话，他翻身而起，再一次跨坐在了应渊腰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身下的应渊，“这些倒霉差事，现在都落到了魔族头上吗？”
‘倒霉差事’四个字，惹得应渊笑出了声，他抬手点了点白九思的鼻尖，轻轻点了点头，“这正好符合魔族喜欢恶作剧的本性。”
白九思撇了撇嘴角，满眼不屑，“这哪是恶作剧，分明就是为非作歹，你说的这些，哪一件都要人性命，还不止一人的性命。”
应渊满眼的怜悯，他温声说道，“生死罔替，因果循环，生生不息，众生皆是如此。”
听应渊又要说些帝君的教诲，白九思立刻便要摆正态度，可他却被应渊拉着胳膊按在了原处。
应渊心中叹了口气，双手握住了白九思的手，他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柔声说道，“咱们私下相处，你不要像是上了发条一般，时时刻刻的这样紧张。”
‘发条’，这又是白九思听不懂的词了，可他此时一颗心都在他们二人握在一处的手上，便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神仙哪里有生死罔替这一说？”
“与日月同寿，这个寿字便能说明神仙的生命也有限制。
况且，仙也有仙陨一说。
神更不用提了，犯了错也会被打下凡间。”
见白九思脸色微白，似是有些紧张，应渊便换了话题。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那些‘倒霉差事’有了魔族人分担，神仙们也少挨了不少骂。”
见白九思脸色恢复如初了，应渊便笑了笑，“魔族，他们对那几个‘倒霉差事’十分满意。”
“满意？”白九思只是不信，“这挨骂的活儿，有什么可满意的。”
“所以说呀，每个种族对于高兴这件事是有不同理解的，”应渊用力摇了摇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为了能得到那几个差事，他们可是打破了头的竞争上岗，每年选出几个人去做那‘倒霉差事’。”
见白九思呆愣愣的，似是想不通，应渊笑了笑，他松开了手，又将手臂枕在了脑后。
白九思的眼睛盯着应渊的手，随着应渊动作停止，他便将目光放回了应渊脸上，口中喃喃问道，“竞争上岗？”
应渊长长的“嗯”了一声，“就是选拔，就像成神一样，是带有条件的筛选。”
白九思舔了舔唇，他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应渊这话不真，魔族去凡间为非作歹，怎么会和神仙一样？
应渊见白九思满眼的不信，他忽的坐了起来，盘膝坐在了花丛中，见白九思面对着自己也坐好了，他抬手便去弹白九思额头。
“干嘛又弹我？”白九思捂着额头小声抱怨，“还是无缘无故的弹我。”
“怎么无缘无故？”应渊说着话拉开了白九思捂着额头的手，抬手又弹了一下，“你在看不起谁？神职不过是一份工作，天下的工作都是平等的。”
白九思挑了挑眉，口中嚷道，“什么平等？一点儿也不平等，我从小就按照你说的方法修炼，甚至有时比你还用功，你说我为什么功法神力都赶不上你？”
“因为你笨~”应渊抿唇而笑，他抬手又要去弹白九思额头，却被白九思一把拉住了手腕。
“什么笨？！”白九思瞪圆了一双眼睛，见应渊另一只手又要偷袭，他眼疾手快的也拉住了那只手，双手紧紧攥住了应渊的手腕，口中嚷道，“都是被你弹的！”
应渊哈哈大笑，从小到大，能让他这样高兴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了。
笑了半晌，应渊抬手去擦笑出来的眼泪，可这弟弟握着自己的手腕一丝都不放松，甚至被自己带着一起来擦自己的眼泪。
应渊瞥了一眼眼前的手腕，笑着摇头，“弟弟呀弟弟，你真可爱，也难怪我从小就这样的喜欢你。”
白九思想笑的，可在这里，他却笑不出来。
夜忘川，离此不远。
他撇了撇嘴角，甩开了应渊的手腕，闲闲说道，“少来哄我，我可不是什么莲花荷花的……”
这话一出口，不等应渊回话，白九思便开始后悔，他偷瞄了一眼应渊，清了清嗓子，故作严肃的说道，“你说工作是平等的，那魔族人若是犯了错，要怎么处理？”
“嗯？”应渊愣了愣，他想说那不过都是往事了，可看白九思这样的小心翼翼，他便也不好再提那件事，只好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缓缓说道，“他们有自己的魔君，犯了错，自然是他们的魔君处置。”
“你不怕吗？”
“什么？”
“包庇徇私。”
应渊见白九思问得认真，便也认真回答，“没什么可怕的，他们现在的魔君，其实是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