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突然急促的响了一声,卢胜意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他步子迈的大,一步迈入房内。随即脸色一变,一个急转身又撞到了门框上。
他疼的抽了口气,一睁眼却头昏眼花,像个骤然失明的盲人般,靠着手摸索到门边。
他站在门口形同站岗,脑海里都是秋水弋的腰,那腰好细,不足盈盈一握。陷在云梁的一侧臂弯中,还绰绰有余。
眼眶微红,隐约含着泪水,一副被人欺负,却只能逆来顺受的柔软姿态。完全是意想不到的风情,与他平日所见的那副漂亮却冷硬的面孔截然不同,简直是想也不敢想的。
他暗笑了一声,这副模样,原本就不是应该他看的。
他来的真不是时候啊,不过这也不能怪他。
楼梯处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卢胜意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对着里面道,“大夫来了。”
等到大夫到了门口,卢胜意磨磨蹭蹭开了门,趴在门框上探头往里看。
他得出一个结论:还是云梁脸皮厚,不仅面不改色,还躺床上装起柔弱了。
他又悄悄瞄了一眼秋水弋,见他垂手立在一边,视线回避着云梁,却在不经意间剜了自己一眼。
卢胜意大笑了一声,关了门,溜了。
云梁在床上躺着,被子掩到胸口。
大夫捋着胡须,眯着眼走进来。看到云梁醒着,大呼神奇。
待到稳重下来,又道:“这位公子的药,是我百般琢磨呕心沥血而成,用尽了我铺子里的灵丹妙药啊!”
云梁瞧了他一眼,迟钝的笑了笑,将手腕抽出来微微垂在床头。
大夫没料到病人如此主动,他笑着应了一声,上前三指搭脉,同时捋着他稀疏的胡子。
他探查了很久,时而闭眼摇头,时而眼珠子翻来翻去,云梁不知道他在算计些什么,幽幽开口,“喝了您的药,我好多了,现在我看起来怎么样?”
大夫注视着云梁,不知道为什么,这人如此年轻,又一脸病态,说起话却让人有种压迫感。
他斟酌了一番,话说的欲言又止,让人捉摸不透。
“唉…公子脉象沉涩,身体亏虚,还需慢慢调养。”
“会死吗?”
大夫感觉面前的少年似乎是冷笑了一下,但是等他看去,只见少年微微笑着,看着极温和。
“此事急不得,需精心调养,假以时日方能恢复。若非如此,积损成疾,日后恐成大患。”
云梁虚弱的咳了一声,非常惜命的忙问道,“依大夫看,我现在应该用什么药?”
他说出的药一个比一个贵,一个比一个滋补,甚至连传说中包治百病的灵石,都搬了出来。
云梁这回真真切切的冷笑了声。
大夫的手未来的及收回,就被云梁扣住,有力的手指按在他的脉门之上。
“我观察大夫的脉象,您面慈心黑,贪财败类,还需要好好整治。”
大夫闻言立刻挣扎起来,好不容易将手拽了出来,云梁的手却扼住他的后颈,将人掼在床边,“你说,你给我开的一副药要多少钱?”
大夫吓得连连求饶,嘴上却还有几分硬气,“这些药材虽然贵,但有奇效,这位公子说不计钱财,只要治好你,我才敢大胆试用的!”
秋水弋怕云梁激动吐血,握住他的手,温声劝道:“松手,你先松手…”
大夫以为是遇到了救星,拱手道谢,谁料谢字还没说完,脖子逃出一个魔爪,落进另一个魔爪。
秋水弋的手劲看似不大,但是被扼住却动弹不得,并且稍微动一下就是灭顶的窒息。
秋水弋轻松控制住人,缓缓道:“我帮你制住他。”
大夫费劲的扭着头和秋水弋讨饶:“公子,你说无论如何都要救,我也是被逼没办法,才想的到都想不到的方法都用了。”
云梁从枕下拿出药方,抖落开,“你方子上给我列三十多种药材,药碗里却只有八种。”
方子拍在大夫脸上,云梁气愤道:“数都对不上。”
大夫变了脸色,本想着住客栈的多半是外地人,家属又救人心切,不妨多诓些钱财,谁知竟遇上个懂行的。
云梁继续追问,“我三百两的灵芝呢?一百两的人参呢?”
大夫欲哭无泪,只能硬着头皮道: “在药里啊!”
云梁咳了一声,“人参我倒是喝出来了,一来不是北地的野山参,二来年份也不过十年左右,如何要一百两啊!”。
他缓了口气,“至于灵芝,根本就没有…”
大夫无法辩驳,只能求秋水弋,“公子,看病就如求神拜佛。佛前都要香火钱,您看这钱花的多,咱们心诚则灵不是!”
秋水弋一本正经的听他胡说八道。
“你看,这年轻俊朗的小公子,这不是好好的吗,皆大欢喜不是?”
秋水弋被他绕的有些糊涂, “心诚则灵,那我找大夫干嘛?”
大夫带着哭腔狡辩, “我治病是一方面,你心诚也是一方面啊!”
秋水弋都被他说笑了。
左右云梁没事了,他心情好,几个银钱也并不计较。
云梁却被气的咳起来,转眼就又吐了口血。
秋水弋也顾不上这个庸医,将他往旁边一扔,几步上前扶起云梁,“好了,至于气成这样吗?”
云梁捂着胸口,视线往下一瞥。
大夫正匍匐在地上,悄悄往门口腾挪。
谁也没有打扰他,就默默的看着他狼狈的,小心翼翼的爬了出去。
人走后,门空洞的开着一个缝隙,一丝凉风吹散房间内的闷热。
“医术一门没落多年,天下少有良医,百姓求医无门,遍地都是借机敛财的骗子,没想到,难得有个医术尚可的大夫,却这般无德。”
“我父亲说过:医者,无非德与术。有术无德或者有德无术都是误人。”
云梁叹了口气,转头面向秋水弋,“你得把灵芝给我要回来!”
秋水弋愣了一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