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修明静默的抬起头，脸上毫无羞涩紧张的神态，也没有不知所措的举动。
那双放松下来的眼睛格外平静，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此时此刻，他不像产生了欲望从而心动不止，甚至连个蛊惑的笑容都没有，仅是用右手食指敲了敲下唇。
那样子像是勾手指，又像是敲东西叫狗。
带着不以为然和居高临下的操纵，仿佛是种允许侵犯的信号，有着极其强烈的反差感。
明明平静却汹涌万分，明明毫无还手之力却占尽上风。
赵修明是不擅长接吻的，当他全神贯注时会表现出一种好奇感，甚至特别理智，会趁停下来的空隙提醒道：“我是需要呼吸的。”
也会用毫不避讳的目光欣赏小乖，懒散的眸子打量着，注视着，让小乖在这种评估和关注下越发失控。
赵修明当然会被蓬勃的情感吸引，故意凑近研究似的询问：“你在想什么？”
却不知道他自己此刻是什么糟糕的样子，分明产生着人类该有的反应，情绪上有种病态的平静和探究。
赵修明本就喜欢乐趣这件事，当踏入未知的领域里，纵使有着理论知识却由于经验缺乏而需要配合者的回答。
或者说，他知道小乖在想什么。
但是他偏要继续问，也许是为了得到更加准确的信息，也许是觉得有趣。
小乖没回答，不等赵修明敲击唇角继续上前，他根本顾不上赵修明的询问。
两人相处的画面里，小乖那毫不客气的贪婪扑面而来，他将赵修明锁进自己的怀抱。
怪物失控的确很可怕，带出的危险信号挑动着神经，对此赵修明的回报是抓住了小乖的头发。
白皙的手指过于用力导致指节泛红，攥紧的发丝在指缝打转。
开心的涟漪荡起一圈又一圈，赵修明忽然有种特别的占有欲。
那些抽象的、概念的、无法定义、的有关小乖的信息，变成可触碰抚摸的实体。
某种界限已然模糊，从“与我无关”变成了“我的东西”。
结束亲吻后小乖还要保证一下自己的利益：“那个问题。”
“就是刚刚你问我在想什么的问题。”
“任何人类都能回答。”
“但我更有研究价值。”
“不好奇吗？”
“我这个非人类？外星人？系统？诡异等等随便什么都行。”
“不好奇我这种东西和人类接吻会怎么想吗？”
赵修明轻笑几声，有些倦怠的擦拭着唇边，仿佛真没发现小乖什么心思似的：“那我去抓其他诡异和人类试试？”
小乖摇摇头，指向自己：“请直接和我探讨。”
赵修明：“……”
有时候这种直球反而很难回答。
赵修明目光移开，小乖凑过去又亲了一口。
赵修明垂眸，眼珠子移回来，连眼皮都没抬。
这下小乖笑起来，他隔着面具用露出的脸颊贴在赵修明额头，尽可能的体现出“无害”的样子。
赵修明有些困顿，难得动作起来，乖顺的闭上眼睛，躺在小乖腿上。
大腿被枕着的小乖，安静又偷偷摸摸搞小动作：
轻轻拽赵修明的头发，在赵修明肩膀上按压，用手指戳赵修明的脸颊。
太过烦人的举动终于令赵修明忍无可忍，闭着眼睛扬手给了小乖一巴掌。
打中的位置是下颌，小乖趁机捏着赵修明的手腕又黏黏糊糊起来。
赵修明皱眉，这种情况，总不能再给对方几巴掌吧……
用来联络的新手机传来提示音，赵修明起身查看。
群聊里，小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将所有人拉回来，并且发送出去几个视频。
赵修明认出那是自己和小乖身影交替，亲密无间的模样，拍摄角度离奇刁钻。
赵修明挑眉，视线对上小乖颇为恶劣的笑容，对方比出暗示意味十足的手势。
与此同时群聊里凭空出现小乖此刻状态的照片，仿佛将赵修明面前的场景拓印出来一般。
那挑衅羞耻的手上姿势，嚣张和炫耀的笑容，故意为之的意味太过明显。
赵修明面无表情的吩咐：“删掉。”
随即直接点开李助理的私聊，向上滑动，语气温柔下来：“我不喜欢。”
小乖没有任何做错事的尴尬，也没产生任何负面情绪，他通过这种试探了解到赵修明的改变。
于是恬不知耻的笑出声：“好啊。”
另一边还没睡觉的张雪雅等人看到群聊里消息不断撤回。
周清颜发送信息在群聊里：“肯定是赵修明同学不好意思了，的确需要注重隐私啊。”
张雪雅冷笑，发送道：“占有欲。”
“什么？”周清颜没明白，发出询问的意味的表情包：“啊啊，是小乖对赵修明同学占有欲强吗？现在后悔了才撤回的？”
张雪雅半是解释半是分析，还夹杂着微妙的讽刺：“当然不是。”
“只要不带来麻烦，哑巴哥就算是发得全世界都知道赵修明都不在乎。”
“现在这个群聊除了我们几个外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你不会觉得赵修明在我们面前有意维护形象吧？”
“再说那视频根本点不开。”
不过是……赵修明和那个诡异彼此的占有欲罢了，令人不爽。
张雪雅想起李助理说的话，赵修明不是那种把某人放在某种位置就会给予对应待遇的人。
而是先产生某种行为后，才根据这份行为知道如何摆放位置。
想当初张雪雅就是吃了这个亏，以为获得原谅有所交情，双方就是朋友，所以才会有所期许。
实际上赵修明不一定将她当朋友，毕竟对她们没什么要求。
那么现在来看，赵修明好像对小乖产生了具象的要求。
那是否说明赵修明已经有所动摇呢？
张雪雅觉得自己的情绪算不上嫉妒，反而更加确定了同赵修明相处的危险性。
赵修明这种人真的很不好惹啊。
如果把人的交际比成围墙的话，那么身边各种有关系的人就是墙体的砖。
普通人会将这个位置放朋友，那个地方放亲人。
可能朋友靠自己近一点，可能亲人靠自己近一点。
哪怕某个朋友断交，把朋友的位置空出来，那么还有其他人补进去作为朋友。
赵修明则不是，这家伙把某人摆在围墙上后，要是空出来那就是永远空着。
导致永远都会有空落落的一块，无论以后多少人变成朋友，原来的位置上不会放任何补充和替代。
难怪赵修明对人的亲密关系有些变态的苛刻。
张雪雅觉得自己还算了解赵修明，可那个诡异比她更加了解。
尤其这种概念化的感知和拉扯，赵修明和那个诡异之间暗潮涌动。
张雪雅触摸不到赵修明的真实目的，纵使能触摸到，估计也是和赵修明有相反的选择。
不过张雪雅有种预感，那个诡异和赵修明某种程度上一脉相承，属于赵修明杀人对方递刀的存在。
人与人相处是有私心的，那个诡异对赵修明没有私心……那个诡异的私心就是赵修明这个存在。
张雪雅脑海中梳理一遍，赞叹道：“真变态啊。”
赵修明没有理会群聊中的内容，专心看助理李寒的消息：“不知道你们谁在看手机。”
“是诡异还是赵同学？”
“诡异吧。”
“赵同学没有这种癖好。”
没等到回复李助理又发消息过来：“其实给你们备生活物资的时候我就考虑过这种问题，所以让生活助理准备了点东西在你床头抽屉里。”
又是近五分钟后：“控制时间不要耽误计划。”
赵修明揉揉额头，刚把指尖点在键盘上，李助理又传来一条信息：“还在吗？”
“打扰一下。”
“虽然很冒昧，但是他们已经查到那对兄弟。”
“你的计划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