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袭施芥文章的那个人，靠着一路飞升，已经到了殿试。
当然少不了李县令的亲笔举荐，两个歪心思的人狼狈为奸，共同谋取更大的利益。
这天晚上，沈如卓收到了一封信，写信的人没有附上名字，但是那一笔字秀逸翩翩，比他这个状元郎有过之无不及。
信上面告诉他，抄袭施秉修文章的那个人叫宋兆年，家里世代靠着投机倒把获取财富，李县令上任之后，就重金贿赂了李县令，达成交易。
如今宋兆年到了殿试，自然不会收手，信中透露，宋兆年这次将在殿试之上，他还会抄袭另一个人的文章。
殿试的题目早已外泄，并且被有心之人特意透露给了一部分富有才华的候选的考生，利用这些考生的才华让他们提前做了一篇文章出来，并从中挑选了最优秀出彩的一篇，以最高价，卖给了宋兆年。
李县令和宋兆年本来打得一手好算盘，只要宋兆年成为了新晋状元，两人就可以真正在朝堂上里应外合，呼风唤雨了。
信的后半部分内容才是最劲爆的，因为直接告诉了沈如卓，那个真正写出文章的考生，名叫李哲远，已经被囚禁了起来。甚至等到殿试之后，一定会被灭口。
信上甚至还写了李哲远的囚禁的地点，就在京城的一处偏宅。
看完了整封信，沈如卓除了被内容震撼到，也几乎完全猜到了，写信的人身份。
如果这封信上所述的都是真的，那么代表沈如卓手上有了一招制敌的王牌。
不仅能让他彻底完成绝地反击，还能一举重创对手，让对方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看来本县，居然要欠他一个大人情了。”
真是沈如卓从未想过的。
沈如卓立刻派人开始布置，现在距离殿试还有一个多月，时间足够了。京城可是沈如卓的大本营，他在那里的亲部，数不胜数。
只需要让他们去信中的地址实地调查一下，就能立刻知道是真是假。
消息自然是真的，并且京城的亲信还告诉他，这几天弹劾沈如卓的折子如同雪片一般飞入宫中，所有大臣几乎都相信了沈如卓谋杀了李县令。
若是放在之前，沈如卓或许还会慌一慌，但此刻，他完全平心静气，甚至还给自己倒了杯茶。
许久没有喝陆家茶楼的茶点，他其实都有点想念了。小厮替他从门外的茶摊买了一壶回来，但始终没有现烹制的香。
“从前本县觉得，陆小姐这般聪明厉害的人，却在婚姻之事上坎坷不平，实在有点天妒红颜。”沈如卓望着窗外的一枝寒梅，当初他初见陆建宁，便是有此般的惊艳感，“如今才发现，是本县太目光短浅了。陆小姐择婿的眼光，着实是……比做生意还厉害。”
陆建宁见完了老太太，已经是深夜了，祖孙促膝长谈，聊了许多从前未曾有机会说的体己话。
老太太有孙女如此，自然是一生的幸事。从前不觉得，如今上了年纪，这种体悟才愈发的刻骨铭心了。“建宁，祖母对不起你……”
这么多年，这声对不起老太太都没说出口过，如今一桩桩事情发生在眼前，她是真的有了一丝悔意。
“祖母不该逼着你娶亲，让所有人都笑话你。”
她孙女如此优秀，那些凡夫俗子何曾配来指摘？可是怨不得别人，这都是从前她亲手递给别人的刀子。她以为，这是为了陆家好。
如今她明白了，不是逼着陆建宁去为陆家牺牲、而是陆建宁自己好了，陆家自然也就好了。
陆建宁代表陆家的魂，魂定家和。
陆建宁疲惫地回到自己的院子中，吩咐小喜替她准备一桶热水，她许久没有好好泡一泡，今日实在累了，想要去去乏。
浴桶很快就搬了上来，陆建宁解开衣扣，踏入桶中，“不需要伺候了，你们都出去。”
陆建宁想自己好好待一待。小喜把帘子拉起来，悄声退了出去。
此时陆宅的正门口，一道身影徐徐接近。
门房本来哈欠连天，已经快要睡着了，模模糊糊看到有人过来，正要轰走。
接着一瞬间他看清楚了来人的容颜。
“啊！！”一声尖叫差点划破长空，“你，你……鬼、鬼啊！！”
……
陆建宁靠在浴桶的边缘，熏蒸的热气让她有点昏昏欲睡，小喜时不时会进来添一次水，保证陆建宁的水温。
而陆建宁也难得彻底放松了下来。
她的脑子仿佛一台永远无法停止的机器，为了陆家盘算，为了对付白家盘算，为了生意盘算，又为了……直到此刻，终于，她似乎可以好好歇一歇了。
旁边有人走了进来，温热的流水再次涌入桶中，暖了陆建宁的身子。
陆建宁此时如同一尾慵懒的鱼，双肩在水中沉浮，不加任何修饰的容颜美极了。
“累吗？”
耳边似乎有人问。
陆建宁没听清楚，只觉得是小喜在说话，慢慢地嗯了一声。
接着，有一双手放到了她的肩上，轻轻替她揉肩。
这力度柔和，极大地放松了陆建宁的身体，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谢谢你……小喜。”
揉肩的动作在持续，陆建宁渐渐地还听到匀称的呼吸声，沉稳有力，慢慢地，她觉得不对了。
陆建宁猛的意识到，肩膀上的那双手好像不是小喜的，因为这只手似乎有些过于修长了。
陆建宁几乎一个激灵从桶中坐了起来，惊恐地转过身朝身后看了过去。“你！”
一个字刚刚出口，雾气的氤氲之中，她已经看清了面前的脸。
清俊温柔，尤其那一双眼睛，宛若含情一般。
陆建宁呆住了。
对面见她似乎吓到了，声音更是轻柔，“别怕，建宁。”是我。
这把声音再一响起，陆建宁彻底清醒了，她浑身几乎在水中不可遏制地颤抖，“你，你怎么回来了？！”
对面正是施芥的脸。他脚下还放着替陆建宁添水的水桶，此时看着陆建宁的目光内，充斥着心疼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