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很难受吗？”
厌清淮依靠在她肩头，并不回应，心里一直记着她强迫他喝药的行为。
秦罗敷半抬眸打量他良久，突然俯身去亲他的唇瓣。
温和的触感落在唇上，看着对方蛊惑人心的脸，厌清淮愣住。
“你……”
他整个人被推倒在榻上，柔软的青丝铺在脑后。
秦罗敷的指尖轻点在他湿润的睫羽上。
厌清淮呆愣愣的看着她，房间里的烛火不知何时熄灭，他只能隐约看到一点身上之人的轮廓。
“我之前看过许多书，想要找到解决移花接木之术的法子。”
“可那偌大的藏书阁之中，关于这方面的记载却寥寥无几。”
指尖落在他的眼睛、鼻尖、脸颊……
秦罗敷的嗓音温和，“我那时便在想，如果一直没有办法，也找不到引神鉴，厌清淮是不是就要死了。”
她的眼神在黑暗之中格外明亮，只是不经意投注下来的一眼都可以让他神魂颠倒。
“然后，你跟我说你害怕变成怪物，还给我看了背后长出来的青莲。”
“当时是一种什么情绪我也不太明白，我只是知道不能失去你。”
哽咽声再也控制不住，在静谧的空间里倾泻。
厌清淮看着她的眼眸，积蓄满星星点点的碎芒，只要轻微一晃便可溢出。
“厌清淮，我说过不会让你变成怪物，相信我。”
柔和的嗓音落在耳畔，却宛若天籁。
所有的一切都抵不过她的一句话，情愫汹涌并非可以压制。
心头积攒的万般情绪，爱与怨交织，胸腔肿胀，隐隐有冲破眼眶壁垒的趋势。
厌清淮拼命与她十指相扣，“我信姐姐。”
听到这个称呼，秦罗敷愣了一下。
他一直唤她全名，乍一听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黑暗之中，秦罗敷是他唯一的依靠。
他什么都可以不用去想，什么都可以不用去做，跟着她就好。
“疼……”
压抑的泣音透过指缝传递而来，眼角溢出的泪水却显得无措而紧张。
带着剑茧的指腹拂过颤抖的腰腹，却没有选择停下来。
“忍一下吧。”
秦罗敷的发拂过脸颊的时候带来丝丝缕缕的痒意。
厌清淮身子不受控的颤抖，那股痒一直顺着尾椎骨蔓延而上。
如同隔靴挠痒一般，上不去又下不来，很难受。
厌清淮泪水决堤般涌出，不再是悄无声息，而是带上了细微的、无法抑制的抽噎。
“一直忘了问，清淮为何一直唤我的全名？”
“喜欢、秦罗敷的全部，包括姓氏和名字。”
“很奇怪的说法。”
厌清淮试图用牙咬住下唇的方式来止住这份失控。
那原本淡色的唇瓣被咬出一排细白的印子，又因血液回流而变得嫣红。
羞怯的脸颊和不断滚落的泪珠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
秦罗敷安静的注视着他，将他所有的一切尽收眼底。
他颤抖的睫、颈侧的汗、跳动的胸膛以及涨红的脸。
泪水淌得更急，有几滴甚至挂在了他的下巴上，摇摇欲坠。
折射着微弱的光，如同晨露缀于初绽的花瓣边缘，摇摇欲坠。
“我、我爱秦罗敷……”
他毫无保留地向秦罗敷展露他的所有依赖和爱慕。
像一株终于寻到攀附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将最柔软的嫩芽缠绕上来。
每一寸都寄托着全然的信任和托付，惹人怜爱到极致。
让人恨不得将他细细包裹，妥善收藏，再不容世间风雨沾染半分。
尽管声音很小，但在寂静的空间中却能听得一清二楚。
“可是，清淮以前还说过讨厌我。”
秦罗敷想起他之前说过的话，略带揶揄的打趣。
“不做数，都是气话，我只是想要秦罗敷多关注我一点。”
似乎是担心她继续纠结这件事情，厌清淮附在她肩膀处撒娇。
“姐姐，再抱紧我一些吧。”
小鱼在温水池里不停的游动，尾巴搅动，荡开阵阵涟漪。
“好温暖，好像一直和姐姐在一起。”
秦罗敷倒是明白了他的想法，大概就是床上喊姐姐，床下喊全名。
这也是一种很奇怪的行为。
……
秦罗敷很早就醒过来，她下床的时候厌清淮还在沉睡。
她推开门，还没走几步就看到了凉亭里淡定品茗的白衣神尊。
宽大的流云袖上滑，落出白皙细腻的手腕。
茶盏里飘着热气，杯身的指尖泛着红意。
“归仪，这是要去哪里？”
秦罗敷脚步一顿，“执法阁有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得过去一趟。”
厌清澜放下茶盏走过来，他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却是无法捉摸。
他突然伸出手替她拢了拢衣襟，“归仪的衣襟乱了。”
秦罗敷嗯了一声，其实她出门前已经确认过身上没有任何不妥，只是不知晓厌清澜为何会突然说她的衣襟乱。
整理衣襟的档口，厌清澜的指尖无意划过她颈侧的肌肤。
泛起的细微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秦罗敷只当是无意之举，也就没有在意。
“难为归仪在我离开的时候，如此细心照顾我的弟弟。”
就算是听出他话里有话，秦罗敷面上也还算是平静。
总之一切都发生了，现在后悔也说不过去。
“清淮是师尊的弟弟，自然也是我的弟弟。”
厌清澜没再说话，反而是打量她许久。
凉风灌入，他的嗓音似乎也带上几分凉意。
“既然有要事，归仪便快些去处理，不要耽搁才是。”
秦罗敷和他告辞后，就御剑下了下。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厌清澜面上维持的那一点清冷风度逐渐消失。
他推开殿门进去的时候，厌清淮已经苏醒。
他一步步走近床榻，宽大的白衣袖摆无风自动。
视线掠过厌清淮餍足的脸庞，滑过他松散衣襟下更多暧昧的痕迹，最后定格在那双犹带媚意的眼睛上。
他整个人似乎都浸在温水中，眼角眉梢都带着轻松愉悦的笑意。
“兄长，你的表情好生吓人。”
厌清淮环视四周，“怎么不见秦罗敷，她人呢？”
“她去执法阁了。”
“真是的，居然不叫醒我。”
厌清淮不满的嘟囔，但面上却是一脸甜蜜之意。
“整理好仪容，跟我去一趟铅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