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衍缓缓起身，望向华嬷嬷的眼神逐渐狰狞，语气冰冷：“你再仔细看看，我急了吗？！”
华嬷嬷被他吓得连退几步，小声喃喃道：“王爷……王爷……”
萧衍声音很轻，眼神几乎要将华嬷嬷撕碎：“立即将人撤掉，不许救她。”
华嬷嬷有些难以置信，以为他是急糊涂了：
“王爷……您说什么，怎能不救呢，您不是和孟姑娘约好今日还要侍寝……”
萧衍一把揪住华嬷嬷的衣领：“怎么你敢抗命不从？！”
华嬷嬷吓得快要大小便失禁：“呜呜，老奴不敢，老奴这就让他们上来。”
萧衍眼尾猩红，他定定望着冰冷彻骨的湖面，还有那个小小的冰窟窿，那是孟月纤弱身影留下的印记，他怒气瞬间腾起，朝着众人嘶吼：
“都不许救，让她死，让她去死！”
既然你想死，本王成全你。
华嬷嬷拎着锣在岸边敲了半天，方才跳水救人的大汉们才陆续气喘吁吁地爬上岸，各个冻得浑身通红、手脚麻木。
华嬷嬷悄悄朝他们打听了下，才知他们方才在水下冻得根本伸不开腿脚，更别说到处搜索救人了。
她顿时长舒一口气，幸亏王爷并不在乎这贱婢，否则大伙可就真的完蛋了。
萧衍失魂落魄地呆立岸边，孟月不可能寻死，她怎么会舍得丢下萧宁去死呢？
这一定是假的，她一定还躲在府内某个角落，而湖边只是她制造出来的假象。
湖边寻人的大批府丁刚离开不久，便听见背后传来“扑通”一声。
萧衍跳下去了。
他恨孟月寻死，恨孟月宁死也不肯留在他身边，但他更恨自己无法眼睁睁看着她死。
如果孟月死了，他也不活了。
萧衍义无反顾地扎进冰水，一股凉意直钻身体，他感觉浑身的骨头像被全部割开，疼得他浑身颤抖。
他在心里咬牙切齿道：
“阿月，本王向来说话算话，你若敢死，本王定拿萧宁给你陪葬！”
萧衍强忍冰水带来的不适，机械地挥动双腿双臂，他拼了命般在湖底四处搜寻，生怕落下一个地方。
此时他对孟月的爱达到了极点，恨也达到了极点！
“孟月，若让本王再看见你，本王绝饶不了你！”
其实在跳湖前孟月略略做了一些准备，比如为了保暖，她浑身缠满厚实的绸带。还比如为了防止体力不支溺水，她跑去厨房偷了两只大葫芦系在腰间。
孟月本以为万无一失，可却低估了寒冬湖水的威力，跳湖不久，她身上缠紧的绸带便渐渐被水冲散开，俩葫芦也不知所踪。
她身体本就虚弱，此时因承受不住冰冷的湖水慢慢下沉，渐渐晕了过去。
萧衍的怒火在胸中翻腾，搅得他心烦意乱，他甚至暗暗发誓，等将人救出后他便立即派人将这条该死的湖水填平。
从此再也不许出现一滴水。
萧衍抿唇锁眉，棱角分明的脸被流水冲刷得略显扭曲，这冰湖都快被他的怒火熏烫了。
就在他万念俱灰时，突然瞥见不远处有个纤弱的影子，那飘逸的发丝、玉白的胳膊……
那分明是孟月！
整个世界顿时安静，只有萧衍无声的嘶喊震耳欲聋。
*
孟月得救了。
她躺在海棠院简陋的木板床上，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薄的毯子。
孟月意识模糊地醒来，睁眼便瞥见有个人背对她坐在床前，背影看起来落寞而孤寂。
“阿止，是你吗？咱们团聚了？”
萧衍闻声转身，眼底像藏着一头猛兽，随时要将孟月撕碎。
“贱人！你最好给本王仔细看清楚，你此刻究竟在哪？！”
还未等孟月反应过来，萧衍的一记辣掌便已稳稳当当甩她脸上。
“贱婢，你有什么资格寻死？！即使你这条命再贱，死不死也得本王说了算。本王允许你死了吗？！”
萧衍掌风凌厉，孟月又挨一掌，脸颊瞬间起了红晕。
孟月默默叹口气，没逃出去实在太可惜了。
她冷哼一声：“不管王爷是否允许，人都有一死，我们躲不过的。”
“何况本宫身份尊贵，本宫的命王爷无权做主。”
孟月终于硬气一回，在萧衍面前再次强调自己的身份，谁知再次激怒了萧衍。
他火冒三丈，当即冷笑道：“孟月啊孟月，你竟还不清醒，萧止早就见鬼去了，新帝也登基月余，这世上哪还有什么皇后娘娘。”
“你现在……屁都不是！”
“在本王面前，你只能是贱婢。哦懂了，是不是本王不做些什么，你便始终无法接受你的新身份。呵呵，没关系，本王今日便成全你。”
他倏地起身，孟月下意识捂住了身上的褥子。
萧衍嫌弃冷笑：“别自作多情了，被萧止睡过的，本王嫌脏。”
他明明很期待的。
今日，他特意吩咐下人将寒风阁的寝室布置成了孟月最喜欢的粉紫色，桌上花瓶里也插满了新摘的绿梅，地板也被擦洗地一尘不染。
仪式感简直拉满。
萧衍压住怒火，转而换上一副平和的语气，似笑非笑道：“本王今日有别的礼物要送阿月，本王这便去准备。”
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孟月满眼惊慌地望着他，不知他又想到了什么折磨她的方法。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萧衍拎进来一个火盆，用木炭点燃不久便烧得滚烫。
孟月甚至有些感动，她的房中已经许久不被允许烧炭火了，他以为这就是萧衍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然而，萧衍却握着烧火棍把玩起来。
他淡淡道：“阿月，你知道在大胤，比奴婢更下贱的是什么吗，是奴隶。”
“奴婢尚且有奴籍，还可勉强看作人。可奴隶连人也不算，它被主人私有，要杀要剐悉听主人遵便，下贱的就像院子里的一块石头。”
萧衍用手指轻柔缓慢地在孟月下巴上来回打圈，继续道：
“所以奴隶是主人的玩具，死便死了、扔便扔了！就算哪天变成一堆白骨，也只能埋在主人的地里。”
孟月惊呼：“你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