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的那些……统统都非孟月所愿，那都是萧止硬塞给她的。”
齐渊红着脸为她辩解，可萧衍貌似完全听不进去，只是一脸嗤笑着摇头。
“齐渊，孟月那个贱人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如此帮她讲话？”
他才不相信，孟月若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又怎会嫁给萧止，她嫁入皇宫后在吃穿用度上的巨大花销便是最有力的证据。
之后两人沉默着上楼，来到云林阁三楼一个装潢精致的雅间。
齐渊趴在小轩窗上往大厅瞧了瞧，然后关窗笑道：“萧大摄政王，现在这地方够安静吧？”
萧衍握着茶杯啜饮几口：“嗯……凑合。”
齐渊吩咐小厮拿来几坛白酒，全是他寄存在这里的极品“云梦”，他帮萧衍边斟酒边笑道：
“今夜不聊朝堂之事，我与摄政王只谈风月、不醉不归。”
萧衍今日将孟月折腾得奄奄一息，心情本就糟糕到了极点，他心里忍不住惦记孟月的身体，却又不想在齐渊面前表现出来，于是只能一杯杯给自己灌酒。
齐渊不但不劝，反而故意调侃道：“王爷果然好酒量，齐某自愧不如。”
边疆寂寞难熬，守军将士们没事就聚在一起喝酒吃肉，各个都是实打实练出来的好酒量。
对萧衍而言，以往就算两坛子灌下去也丝毫不醉，可今日他才堪堪喝了半坛，便开始有些迷糊了。
而齐渊此时还清醒得很。
他故作轻松，笑着问萧衍：“就这点酒，王爷便撑不住了？”
萧衍眼神迷离地摆摆手：“本王没醉。”
齐渊再问：“那王爷中午吃的什么？”
“本王没醉。”
“王爷要不要加盘小菜？”
“本王没醉。”
齐渊深吸口气：“那你打算何时放过孟月……”
萧衍方才还迷迷糊糊，孟月这个词仿佛有魔力，他听到“孟月”后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弹起身子，目光随即变得狠戾，一字一顿道：
“齐渊，本王警告你，孟月不是你能惦记的！”
齐渊也毫不客气，趁着酒劲不如把话说清楚，他不甘示弱道：“萧衍，孟月非我所能惦记，难道便是你能惦记的？！”
“你醒醒吧，她是你名正言顺的皇嫂，是当今幼帝的母后，是先帝萧止的正妻！”
“你如今这样囚着她，到底算什么？！你难道不知朝堂众臣都是如何在背后议论你的吗？！”
萧衍眼尾猩红，他暴躁跳起，一拳捶在齐渊胸前，语气阴森道：
“这是本王的家事，不容你来置喙。”
齐渊无语冷笑：“呵！家事？”
他眼里泛过不易察觉的涟漪，反过来狠狠揍他一拳，声音嘶哑道：
“萧衍，我与你自小相识，从小便玩在一处，你总说你羡慕我，说我既是齐家嫡子、又得父母疼爱，简直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而你却被迫整日卷入勾心斗角的宫斗之中，亲情更是少得可怜。”
“其实那时我也觉得你不如我，就算你贵为皇子又怎样，还不是提心吊胆，每夜都要担心能不能看到明日的太阳。”
“当年在边关，若我没记错，应是我先认识孟月的吧？我至今还记得她穿件红色长裙，拿一捧花开心奔跑的样子。可惜那时你在边疆光芒万丈，完全将其他人的光芒掩了去。不出意外，孟月最后选了你。”
“萧衍你知道吗？！那是我唯一一次、唯一一次竟然羡慕你。”
齐渊越说越气，朝萧衍脸上又猛挥几拳。
“可你如今就是如此对待她？你对得起孟将军吗？！”
听到孟奕，萧衍再次怒火中烧，瘫坐在椅子上低吼道：“别跟我提孟奕这个老匹夫！”
齐渊仍不解：“为何我每次提到孟将军你都会发如此大火，你们之间到底有何恩怨，应该不只是他当年逼女儿与你悔婚这么简单吧？”
萧衍突然安静下来，半晌才道：“我与老匹夫之间的恩怨，你不必管。”
两人互打互骂够了，又开始勾肩搭背互相灌起酒来，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一晚。
以至于两人连次日的早朝都迟到了半个时辰。
两人略显狼狈地闯进大殿，萧衍脸上甚至还有几枚淡红的掌印，这是昨夜齐渊赏给他的。
众臣一脸愕然，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萧衍忍住尴尬，瞥了眼正在宝座上发呆的萧宁，严肃道：
“新帝年幼，而本王与袁大人又不常在内廷行走，丽贵妃作为新帝祖母，理应回宫尽养育教导之责，众人可有异议？”
众人支支吾吾，丽贵妃心思狠辣，怕她回宫后再掀起什么风浪。
袁义见萧衍面露不悦，赶忙站出来替他说话：
“咳咳，老臣明白诸位的担忧。如今后宫并无妃嫔，贵妃娘娘自然可以清净度日，不用参与纷纷扰扰。”
潜台词就是，丽贵妃大概率没有作妖的机会。
“何况后宫事务繁杂，确实需要一位主持大局之人，再者咱们陛下有亲人在旁精心调教，也不至于太过孤单啊。”
这番话说得有理有据，再加上丽贵妃是摄政王的亲娘，所以众臣再也不敢有半点推脱。
于是，内官当庭宣旨将丽贵妃抬为老太妃，柔嘉郡主服侍左右。
萧宁从未见过这位传闻中的祖母，一下早朝便拉着贴身内侍的手，屁颠颠跑去了瑶华殿。
内侍毕恭毕敬向她行了个礼：“老太妃，陛下过来看您了……”
魏氏低头侍弄殿内的花草，佯装什么都没听见，内侍连喊几遍后才微微抬起眼皮，懒洋洋道：
“这花草就跟人一样，得需要时时修剪才能长得茂盛，才不会长歪、变成奇奇怪怪的歪瓜裂枣。”
魏氏转身朝向萧宁，淡淡剜他一眼：
“本宫年纪大了，耳朵有些背，陛下不会怪我吧？”
萧宁怯怯望她一眼，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怕，他也是很久以后才明白，其实那是：讨厌。
“我大胤以孝治天下，宁儿怎么会怪祖母呢。以后宁儿还要仰仗祖母悉心教导，好让孩儿快快长大，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萧宁奶声奶气地回话，听起来软萌可爱，就连一旁的宫人也忍不住欣慰点头。
可在魏氏眼里，却只有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