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戴尔外的风景总是不变的
黄沙,烟尘,甚至是野兽和战争也同样没有变过,克鲁帕科什依旧可以看到汽车行驶过的路边还残留着骨骸,或许是野兽的,也或许是佣兵的,克鲁帕科什总能分清他们的骨头和野兽的区别
克鲁帕科什的目光从路边从未变过的风景上移开,转而看向汽车的驾驶位。这辆车上就只有他和一位载他的萨卡兹。可露希尔在承载克鲁帕科什的要求上花费了很多心思
“你看起来很紧张。”克鲁帕科什看到萨卡兹一直在抖动的手,猩红的眼瞳闪烁着光芒
“啊,是的克鲁帕科什阁下。我的手有点抖,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回卡兹戴尔了。我……”萨卡兹也察觉到自己的异常,连忙将手摁在方向盘上,好让自己可以在这条路上开稳点,“自从我跟着殿下一起离开卡兹戴尔后,我就再也没见过我们的家了。我有些想念它。我有些不确定我能不能活着看到殿下进卡兹戴尔的那一天。”
“我也想念。”克鲁帕科什颔首认同萨卡兹的想法,“不必紧张和恐慌,你和我一同行动,没有人会杀死你的。”
“是。克鲁帕科什阁下很强大。”萨卡兹连连点头,但他的紧张并没有消退。他抽出一只手在副驾驶那摸了摸,摸出几根草抿进自己的嘴唇间咀嚼,“抱歉,克鲁帕科什阁下。我已经开的很快了,但这车子怎么也动不起来。”
“无碍,有承载我的汽车已经足够了。而且这速度也在博士的预料当中。”克鲁帕科什倒是对这样的速度没什么想法,即使他们已经有些落后其他巴别塔的车队,甚至已经看不到他们扬起的烟尘了,“你为什么要嚼草根?”
“啊,这是我一个习惯,从战场上来的。”萨卡兹嚼着草根,话语有些含糊,“咬着这些玩意能让我安心一点……在那时候,这些东西可是我唯一能吃下去的东西。”
“你叫什么?”克鲁帕科什忽然问道,“我好像记得你,你和那个无名歌利亚一起,对吧……嗯,草根?”
“是的,克鲁帕科什阁下,很感谢您还记得我。”草根点头,从汽车的后视镜看那高大的阴影,“我是和那个歌利亚一起的。”
“我想起来了,你在城门口徒手杀死了维多利亚的瓦伊凡战士,用他们的攻城矛击杀了一位白狼。不过你居然在这里给我开车。”克鲁帕科什的话带着调侃的意味,“殿下没有劝你改吃草根的习惯吗?这对身体不好。”
“有过。”草根停下了嚼草根的动作,用舌头把嘴里苦涩的根源捋了捋,“我忘不掉这个味道,克鲁帕科什阁下。我妈妈说她就是靠吃草根养活我的,我也是。在战场里我就靠这玩意战斗。饿了就吃草根,吃呛了就喝水,直到战争结束。我妈妈是被草根噎死的。”
“可怜。”克鲁帕科什评价道,“有想过回到卡兹戴尔要做些什么吗?”
“……或许继续做些搬砖的活吧,和那场战争结束一样……克鲁帕科什阁下要做些什么?”草根发问道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之后再说吧。”克鲁帕科什耸肩,将放到一旁的巫杖拿到手中,“草根,你说萨卡兹应该复仇吗?向着那些维多利亚或是其他人。”
“……您为什么要问我这个?”草根沉默了一会,问道,“我跟随了殿下。”
“是啊,你跟随了殿下,你现在行驶在这条去卡兹戴尔的路上……其实我刚才看到了一堆兽骨。”克鲁帕科什看向路边
“这不是很正常吗克鲁帕科什阁下,这样的风景在卡兹戴尔外面一抓一大把。”草根假装平静地说道
“但兽骨里面混杂了几块人的大腿骨,我想是有个佣兵在这里被切了腿。我已经看到那堆骨头三次了。”克鲁帕科什同样平静地说道,“我不会认错,草根。你在带着我绕路。”
草根没有再继续说话,而是专心地看着前路,似乎是在开车
“回答我的问题,草根。”克鲁帕科什拿着巫杖,声音沉闷,“你嚼那些草,到底是为了让自己不忘记曾经的苦涩,还是提醒自己要复仇?”
“……都有,克鲁帕科什阁下,都有。”草根猛地踩了一脚刹车,顿时扬起大量黄色的烟雾,他从自己脚下去出一柄小刀,打开车门下车,克鲁帕科什也跟着下车,“我知道殿下这么做是为了萨卡兹好,但是我更想跟着特雷西斯殿下去复仇。我妈妈是被那些维多利亚佬逼着吃草根噎死的。”
“那你在一开始就应该离开,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背叛。”克鲁帕科什拿着巫杖,他敏锐地察觉到周围不正常的平静,“……出来,老裹尸布……”
风吹过这片荒野,伴着浓密的绿色烟雾开始溢出,食腐者之王飘荡的布条身躯显现。他披在身上的布条此刻呈现成鲜绿色,这是孽茨雷准备作战的形态
接着血液跟着绿色的浓雾一起出现,血魔与食腐者一起站在温迪戈面前。血魔大君杜卡雷一同来到了这里,同愤怒的大君对峙,他的脸上写满了严峻。毫无疑问的是,身为千百年来最强的温迪戈,克鲁帕科什拥有这样的排场
“孽茨雷、杜卡雷,你们真的不要脸了?”克鲁帕科什手握巫杖,带着隐隐的咆哮质问道,“你们想要和我开战?”
“萨卡兹本不应有战争。一切纷争都预兆着战争的开始。”孽茨雷没去管温迪戈咆哮的神态,只是这么说着,“特雷西斯许诺给我一场宏大的足以改变这片大地格局的战争。克鲁帕科什,这是他们的决斗,你身为王庭大君,不能参与。”
“我本就不是以王庭大君的身份参与这场战争,你我也早已订下协议……你有信心。”克鲁帕科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孽茨雷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同克鲁帕科什开战,除非他有把握,把握这场内战会在他们的争斗结束前结束,也就是说……
“两位殿下的相互厮杀与我等并无关联,和你也是。今日,我只是来见证一场战争的结束,和另一场战争的兴起。克鲁帕科什……”孽茨雷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克鲁帕科什可以感受到些什么,他手中的装置在发烫,这不是一个多么好的现象
“……很不妙的气息。”杜卡雷似乎闻到了什么,皱起眉,“我就不应该答应你,和你一起来与这温迪戈对峙。他会撕碎我们的。”
“战争一旦结束,萨卡兹将不再继续为敌。”孽茨雷只是这么说道,绿色的烟雾愈发浓重,“克鲁帕科什,要拘于困兽之争的话,那便来吧。”
温迪戈没有发话,他藏在罗德岛号里的暗桩发出了警报,这只意味着一件事情
肩甲在发出震颤,它要求克鲁帕科什变为曾经出现在诸国面前的可怖巨物,温迪戈拒绝了。他的身体会将自己身上的一切全部撑爆
那就换一种方式吧
“很不妙,孽茨雷。我见过那次战争……很不妙。”杜卡雷的脸色变得更差了,血色在眼前温迪戈的身体中汇聚,凝实成形,化作甲胄披在温迪戈的身上,巫杖也被那股力量碾碎,重新构建成血肉的媒介
一切都在变化,除了中心的温迪戈
他的身形并没有变得庞大,却在血肉的加持下变得可怖。它们开始压缩,相互挤压凝实
自亘古的血脉中苏醒的愤怒,恐惧的野兽与未知的吼叫
带来灾厄的野兽,是为灾厄之兽
即为灾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