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到底反应快些,一见白铁英的动作,便下意识拨动了缰绳。
待白铁英往前冲了过来,他直接就拨转马头,向县城疾驰而去。
一切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前面的人还来不及反应,后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身后的马蹄声是怎么回事儿,全都在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最讨厌你们这种甩锅的领导了!”
白铁英骂了一句,又拍了壁水獝一下。
壁水獝心领神会,放开四蹄,不消几个呼吸,前面那个丑玩意便背着背上的那个人,一起去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呼……”
白铁英长叹一声。
“对不起,我是卧底。”
——娘诶,终于能说出这句台词了,可憋死我了!
后面也别再来人了,老娘还要回家过年呢!
再说了,她今晚还想以此“大获全胜”跟她的小哥哥炫耀、邀功呢!
咋不比在死冷寒天里对着一群莫名其妙捂耳朵的东西强啊?
要说她有这个心思,除了想给福王一个下马威,告诉他自己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外,也是想回报穆清秋的那份真情。
怎么个事儿呢?
话说圣寿节的礼物,那个被穆清秋误会为白铁英本体的磨盘大的灵芝,是真没白送,那位果然“龙心大悦”。
——不但给穆清秋封了个“秀国公”,还给了“推诚、佐运、协恭”六个字的功臣号。
意思就是夸穆清秋对君主忠诚,能辅佐国运,还态度恭敬。
虽说只是个“美名”而已,没有任何实际的好处,但加了功臣号,就能享有载入国史的殊荣了,是多少人的毕生所求啊!
而且虽然等级还在皇子一等,但第一次就给六个字的功臣号,这可是初拜宰相才能享有的待遇啊,从大煜建国始,又有几位能得此恩遇呢?
如果说,这还看不出来那位有所“偏心”,那封爵一事可就让好多人“夜不能寐”了。
要知道,大煜的皇子一般不直接封王,而是先授外官,然后再赐封郡公、国公、郡王,最后才是亲王。
而亲王的封号也有大国、次国和小国之分,很多皇子直到薨逝也没能混上一个以大国为封号的顶级亲王。
然而大煜承平近四百年,宗室繁衍无数,除了刚建国那百年和偶尔追封外,早就不再有生封亲王了。
最早的亲王后代也均是降爵承袭,换句话说,现在满大煜都没一个活着的亲王。
再来说穆清秋,如今他还未至弱冠,也就是没满二十岁就被封了国公这事儿。
据白铁英所知,官家对他的女儿和宗室女们倒是还算大方,除了“大长公主”的名号,其余的名号基本上在她们及笄后就会按照亲疏远近,或者随着心情来分封。
可别说宗室子,他的九个儿子之中,现在也只有大皇子被封了秦国公,连个郡王都没捞上。
其他已经成年的儿子们就更不用提了,都是挂着个虚职,额外领几份俸禄,不能说那位苛待儿子罢了。
没见从上安到府城的官员们,对二皇子仍旧称呼“二殿下”吗?
这要是哪个二百五敢称呼二皇子的虚职,那就是“啪啪”地打二皇子的脸,纯属活腻歪了啊!
所以穆清秋这就是“未及弱冠”、“身无官职”、“连升三级”的bUFF加身,碾压了上面八个哥哥不说,还给了那样的功臣号,怎么能不让有心人“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呢?
不过这事儿倒也有个小插曲,那就是穆清秋的国公封号的由来。
原本白铁英是想询问一下圣寿节那天有没有人闹幺蛾子的,结果被穆清秋的骚操作“秀”了一脸的“恩爱”。
据他说,那位当时一高兴就给他封了国公,还当场定下了六字的功臣号,但国公号可是只字未提。
那过后拟诏的官员就得问明白到底是啥封号啊,这时,那位就把穆清秋叫去了,问他觉得哪个封号好。
有道是,“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可老百姓也讲话了,“要给就给,不给拉倒!”
自古以来这玩意也没有说还能让臣子自己扒拉、挑选的吧?当是菜市场里挑拣萝卜菘菜呢?
在白铁英看来,这就是那位过后后悔了,想食言,又不想丢面子,于是拐着弯儿地让穆清秋自己推辞呢!
可哪知这位中二的皇十八代,他是真不知道跟皇十七代客气客气啊!
居然直接头铁地说他心悦白铁英,非她不娶。
希望那位能赐婚不说,还要了“秀”字为国公的封号。
白铁英一听,就给了穆清秋一个大大的白眼。
——你是飘了?胆肥了?还是想找抽?
别说该怎么做,就是跟那位搞“既要还要”这套,可还行?
不怕那位“翻脸无情”,让你那六个字儿也剩不下吗?
然而,秀者,嘉禾也。
以白铁英现在读过的书来讲,不用穆清秋挑明,她也知道其中之意了,更何况穆清秋还“请旨赐婚”了呢?
怎能不感动?怎能不回报一二?
白铁英可不就在感动之余,也想着为穆清秋做点儿啥了吗?
这才仗着“艺高人胆大”,一次次地掏了“山贼”的老窝,一路从府城折腾到了这儿。
结果“新仇加旧恨”,也是歪打正着,端得正是福王的老巢!
当然了,赐婚是不可能赐婚的,就算那位得意他这“好九儿”,也不可能同意这事儿。
可也不知道那位是怎么想的,赐婚这事儿虽然绝口不提,但却当场定下了“秀国公”的封号。
——估计是为了拿封号堵他“好九儿”的嘴,顺便再断了他想要赐婚,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吧!
不过白铁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穆清秋这么冒险,也是有原因的,只是没跟白铁英说而已。
他这次回京后发现,那位似乎更沉迷于求神问道了,皇宫里的香火烟气,远在外城就能看到。
而四皇子和七皇子的争斗,也朝内、朝外每日里斗得乌眼儿青,对他的敌意也更重了。
不说二哥的心思他是早就知道了的,就是为了他对白铁英的诺言和叶家将来,他便是“不争”,也得争了。
可他是真对那个位置没兴趣,所以在请教了母妃后,做出了一个看似“破釜沉舟”的决定。
——那就是把他想要的都摆到明面上来。
就像白铁英说的,那位再不理朝政,也不会任由别人惦记,所以他母妃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让他先入局,才有可能抽身出来。
可抽身是抽身,还不能让那位觉得他是不稀罕。
是以在赵大将军同他一起汇报了崔家一事后,他便借机说了福王一事。
也正因此,圣寿节才会有那六个字的功臣号。
可他还未加冠,连个虚职都没有,又上哪儿称“臣”去呢?
是以那位也不知道是搭错了哪根筋,可能是被磨盘大的灵芝冲昏了头脑吧,居然说要给他封个国公。
看看,果然后悔了吧?真是不出母妃所料!这便有了穆清秋请求赐婚一事。
俗话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那位不同意赐婚是一定的了,但正好借机行事,这事儿成与不成的,都对穆清秋无害。
一是可以间接向那位表明自己无意犯上,没有忤逆之心;
二来嘛,哪个年轻人还不犯回错呢?
让那位看出他心思不深,甚至还有教导、引领他的必要,但凡拿他当亲儿子,都不会任由他“钟情”于一个村姑的。
可赐婚一事不成,之前自己“金口玉言”过的事儿还不成,那位也是要脸面的啊!
那么“秀”字,这个属于小国封爵里最末位的一个封号,这不就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