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自己没事就好。他悄悄退回人群,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
此刻的秦峰早已换了一个方向,遁出几百里后,才在一片幽深的丛林中停下。他取出通讯珠,灵力注入,联络到了师姐。
片刻之后,一道紫色的遁光从远处天际急速而来,落在秦峰面前,现出罗凤的身影。
她一见到秦峰安然无恙,悬了半天的心才终于放下,眼眶微微泛红:“师弟。”
秦峰点点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抹懒洋洋的笑容:“走。”
他们没有驾驶飞舟,而是在丛林中穿梭,借助树木与夜色的掩护,渐渐远离了圣龙城。
身后隐约还能听见追兵的怒吼与灵力爆裂的声音,却早已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夜风吹过,月光洒在两人身上,留下两道渐渐远去的背影。
三天后,秦峰按照钟辉给的地图,来到了龙乾仙朝的北部,这里到处都是茫茫无际的白雪。
远处一座座雪山连绵起伏,山巅终年积雪,在高空稀薄的阳光下反射出刺目而冷冽的光芒,仿佛一排排沉默的巨兽守护着这片冰封大地。
山脚下,一座小城静静蜷缩在风雪之中,唯有几缕炊烟在风雪里升起,又迅速被撕得支离破碎。
罗凤站在飞舟前端,青丝被风雪吹得猎猎作响,她目光穿过漫天飞雪,落在远处那座孤城之上,道:“师弟,那就是凌霄城么?”
秦峰将地图玉简贴在眉心最后确认了一遍,点了点头:“嗯,应该是了,地图上就是这样显示的,我们走过去吧。”
说话间,他心念一动,飞舟迅速缩小成一道流光没入储物戒。二人足尖一点,身形化作两道凌厉剑光,划破风雪,向小城方向而去。
还未靠近城池,秦峰便察觉到前方雪原之上灵力波动异常。
放眼望去,数百名修士散坐在雪地里,正围着一块孤零零的无名墓碑,或盘坐,或远观,神情专注而凝重。
那墓碑高约三丈,通体乌黑,表面布满细密裂纹,仿佛曾被无数剑气劈砍过千百次,却依旧傲然挺立,透着一股倔强之意。
距离尚有千里,秦峰眉心便微微刺痛,一缕缕诡异的剑鸣之声钻入识海。
初听如孤剑悲啸,再听又似万剑齐鸣,那声音并不如何响亮,却带着一种直透神魂的锋锐。
让他的头脑隐隐眩晕,仿佛有无数细小剑气在识海中来回穿梭,切割着每一丝神念。
罗凤同样脸色微白,玉手下意识按住剑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师弟,我怎么感觉有点眩晕,你有没有这种感觉?”
秦峰深吸一口冰冷空气,将那剑鸣强行压下,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奋:“残念而已,却能隔着千里震荡神识,走,去看看。”
二人收了剑光,来到墓碑外侧八百丈处。放眼望去,雪地上修士层次分明。
最外围的几乎全是仙君境修为,一个个脸色苍白,嘴角溢血,显然被剑鸣冲击得极为难受,却仍咬牙苦苦支撑。
再往里,能坐在三百丈之内的,已多是仙王境界,个个紧闭双目,额头青筋暴起。
而百丈之内,竟只有五六道身影,盘坐如雕塑,衣袂无风自动,周身剑气纵横。
秦峰暗自心惊,这墓碑主人仅仅一缕残意便能压得仙王强者不敢轻易靠近,生前该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若其全盛之时,一剑之威恐怕足以斩仙尊如屠狗。
他随手拉住一名身着锦衣华服、手摇白玉折扇的年轻修士,拱手问道:“这位道友请了,请问他们是在干什么?”
此人名叫康小闲,生得眉清目秀,气质富贵,一身雪狐裘袍在风雪中仍是纤尘不染。
他家在凌霄城经营灵矿,十分富有,他本人却偏爱剑道,可惜天赋平平,苦修百年也没什么精进,只得放弃,却仍对剑修保持着狂热的崇拜。
此刻见秦峰风度翩翩,气度不凡,罗凤更是英姿飒爽,腰间长剑灵光内敛,一看便知品阶极高。
他顿时眼冒精光,热情招呼道:“两位想必是从外地来的吧。”
他先将二人拉到一处背风的雪坡后,然后道:“这块便是大名鼎鼎的无名墓碑。传言在十多万年前,有一位散修剑道巨擘,姓氏名讳早已失传,一生只为剑道而活。”
“早年曾向凌霄剑宗老祖凌霄子当面挑战,结果仅一招落败,心服口服,却也种下毕生执念。”
“此后他隐居北域冰窟闭关三千年,剑道一日千里,直至寿元将尽,仍不甘心,又来凌霄城求战。”
“可惜那时候凌霄子前辈早已飞升上界,他抱着必死之心,与凌霄剑宗那一代宗主连战七天七夜,虽最终落败,却也了却平生夙愿,震动北域。”
“此人自知大限将至,不愿留下姓名,只说‘剑道无名,亦无悔’,便在此地自断心脉而亡。”
“临死前,他将一生最得意的《鸣音》以无上剑意刻入墓碑,凡有缘人皆可参悟。
“此诀最恐怖之处,便是剑鸣一起,可震荡神魂,撕裂剑心。”
“数万年来,无数剑道俊杰前赴后继,却无一人真正参悟透彻,最多得其皮毛,能在百丈内枯坐一月,已是当世俊杰。”
秦峰听完,心中波澜起伏。凌霄子,竟真是老祖亲手创建的宗门,与修真界一脉相承。
可惜老祖宗早已飞升上界,不知道师父和师妹是否在此,这边事了定要去看看。
他转头看向罗凤:“师姐,要不我们也去试试?”
罗凤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作为剑修,哪有不向前之理,她当即点头,声音清脆:“自然要去。”
二人正要举步,迎面却被一名腰挎乌金长剑的中年男子拦住去路。
那男子面容阴鸷,双目如鹰,仙王巅峰的气息毫不掩饰,一身万剑阁长老黑金袍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他上下打量秦峰二人,嘴角勾起一抹高高在上的轻蔑:“想去领悟无名墓碑?”
秦峰眉头微皱,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想领悟一番,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