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再耽搁时间,安朔安排人把蓝曦送到了路口。
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的三蹦子还得练练,安朔只站在院门口,望着那个窈窕背影消失在村子小路的那头。
这一望便是许久,直到吴樱在一旁清了清嗓子,他才回过神,耳根微热地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没有和往常一样去书房,而是径直去了后院他的那间制药房。
松木柜子散发的木质香,混合着草药的清苦味道弥漫在药房的空气中。
安朔换了一身衣服,又仔仔细细地净了手,这才神情专注地开始挑选药材。
他要给蓝曦做一些养身的药丸。
记得她指尖微凉,还有蓝曦偶尔会无意识轻轻按压膝盖动作。
安朔轻叹一声,三十岁未到身体已经这个样子了,以后可得好好养着。
党参、黄芪、当归……一味味药材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被仔细称量、研磨成细粉。
“少爷,您这是做药丸?”吴阳应付完药商,就听妹妹说起安朔来了药房。
想看看都已经好长时间不亲自动手的懒鬼,这会儿又在捣鼓什么。
待吴阳走了进来,他看着安朔面前摆开的阵仗,不免愈发惊讶了。
“嗯。”安朔头也没抬,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吴阳又凑近了些,却看到安朔在调和药粉时,除了照例加入了蜂蜜,旁边居然还摆了几个小瓷碗,里面盛着不同颜色且散发着果香的粘稠汁液。
“少爷,这是……?”吴阳拿起桌子上的签子,打算蘸一点尝尝。
但这签子都还没有碰到那些小碗,就被安朔给拍开了。
“别动手动脚的,这就是普通的水果糖浆,刷在药丸外层做个壳子,隔绝苦味用的。”安朔难得给了一个解释,不过说归说,他手上动作不停。
只见安朔将和好的药泥搓成一颗颗大小均匀、圆润的褐色小丸后,一个个排列在药盘里。
在安朔看来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吴阳却有些难以接受:“糖浆?而是你还准备了这么多种口味......”
也怪不得吴阳惊讶,这些装了果味糖浆的小碗放四五个,而且都是好东西——荔枝、山楂、石榴、桃子等等。
可见这口味全乎得让人匪夷所思。
“少爷,你还是我家的少爷吗?别是被人假装的!”吴阳的口气听起来还挺认真,不过说的却是几句朋友之间的调侃,“我记得前些日子,
钱嫂子上次说是汤药太苦了,请你帮忙做药丸,结果你不答应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苦口良药利于病’,对方也是没法子,
为了活命,只能忍着硬生生地喝了几个月的苦药。”
“可人和人本来就不一样!”安朔不以为然地给一些药丸刷糖浆,“我是开药外加制药的大夫,怎么用药,药里有什么,都是我决定的。
而且曦儿还没有过三十岁,是身体肌能恢复最好的时候,可她要吃得药太多,而且她平时还要工作,所以药丸是最方便,也是对胃部最友好的。”
“我怎么就那么不信呢!”吴阳轻嗤道,“别逗了,你就是对人家蓝医生上心了,唉!我还以为你定力多好,原来也是个见色起意的,你这个驰名双标!”
“哪有?”安朔被说中心事,手上动作微顿,但面上却依旧表现得很镇定:“虽然良药大多苦口,但曦儿也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我们做大夫的,还是应该多听听患者的需求,要知道把药丸的口感做好些,更容易坚持服用。”
随后,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拿起一支干净的小毛刷,蘸取了一点橙色的糖浆,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晾了一会的药丸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吴阳看着他家少爷安朔这副专注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故意问道:“是是是,谁还不是个宝宝呢!少爷你正值青春年少,将来一定能心想事成。
可是少爷,你是不是应该先打听好蓝医生的喜好,再被药丸刷外壳。”
安朔看着桌上那几个小碗,眉头微微蹙起,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沉默了几秒,他然后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所以我以后还多做几种,数量多了,她总能找到喜欢的。”
说完,他不再理会一旁的吴阳,重新低下头,继续耐心地给每一颗药丸刷上不同口味的糖浆。
傍晚的夕阳透过窗棂照在他认真的侧脸上,那双平日里总显得有些疏离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细碎的甜意。
小小的制药房里,草药的清苦与今天才出现的,水果糖浆的甜香奇异地交融在一起,仿佛预示着有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