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妍虽然起身行了礼，但并没有让出主位。
“免礼。”
高曦月笑了笑，金玉妍身边的宫女们或捧香，或奉茶，或托银盆，盆中还浸着一条粉色的布巾，金玉妍的额角还有一丝汗湿的痕迹，并不难判断出她来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
“想不到在这里能够和贵妃姐姐碰上，嫔妾一早来这里练舞，这里幽静怡人，正适合练舞，不知道姐姐来这是来赏花还是......？”
“不过随意散散，倒是金贵人，好雅兴。”
高曦月缓缓上前，亭子内一股淡淡的香味在风中散开，她没有错过金玉妍眼中一闪而逝的挑衅。
高曦月有一瞬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她觉得金玉妍不像是这样没成算的，不过想想旁人十年磨一剑，她这几年恐怕也没少磨刀霍霍准备着，这个时候藏不住锋芒也不是不能理解。
金玉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上却难掩春风得意：“皇上说喜欢嫔妾的舞姿，嫔妾身无长物，能以一舞博得皇上喜欢十分不易，故而不敢懒惰，才加倍勤练舞艺，让贵妃娘娘看笑话了。”
“嫔妾今日练舞尚未结束，不知贵妃姐姐是否......”
是否愿意让一让呢？
高曦月见一旁茉心的小脸表情都不太对了，转而笑道：“金贵人在万方安和的一舞令本宫十分难忘，既然金贵人要练舞，不如正好让本宫重温一下金贵人的舞姿？”
金玉妍没有想到高曦月会刺她。
她倒是预想了一下贵妃有可能不会答应，但她觉得以贵妃的脾性，是不会给她难堪的。
再说，她现在也算是得宠，贵妃不怕为难了自己之后让皇上知道吗？
高曦月想的不错，金玉妍磨刀霍霍的时间太久，脑子里只顾着冲，却忘了观察。
从王府到紫禁城，她对眼前的贵妃，又真的了解多少呢。
“贵妃娘娘有命，嫔妾自当遵从，只是嫔妾担心跳的不好，打扰了娘娘的雅兴。”
“无事，本宫不嫌弃。”高曦月缓缓坐下，不紧不慢地说了这么一句。
金玉妍无可推脱，只得准备开跳。
做恶人其实很容易的，尤其是当你还有那么一点权力的时候。
高曦月看着眼前的裙摆旋转，眼中金玉妍的脸却变得模糊起来。
荷花池不远处，弘历一眼看到了湖心亭里跳跃的人影，他兴致缺缺，本不打算继续往前，却听得李玉开口道：“奴才瞧着，好似是贵妃娘娘和金贵人在湖心亭呢，皇上可打算过去瞧瞧？”
弘历准备打道回府的脚步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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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瞧着皇上驻足不前的样子，心里颇为怪异，但是又不敢催促皇上，只得低着头不吭声。
“你去——”
弘历刚开口又顿住，最后还是脚步向前，带着身后的皇帝仪仗朝着湖心亭走去。
“嫔妾见过皇上。”
金玉妍见到弘历，满脸都是惊喜。
看到了弘历伸出来的手，金玉妍下意识地就忽略了在她前面的高曦月。
但他正打算搭上皇上的手的时候，弘历已经单手改双手，扶起了高曦月。
“起来吧。”
弘历这时候才看到还维持着行礼姿势的金玉妍。
“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弘历看着高曦月，他会这么问，完全是因为这会儿时间还早，皇后刚免了请安，按照高曦月以往的作息，在不用请安的日子里，她通常都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慢悠悠地用完早膳，然后才在自己的院子里散散。
今日看这个时间，勉强也就是她用早膳的时候。
“臣妾是想来看看荷花，不想在这里遇到了金贵人练舞，便多留了片刻。”
高曦月的话说完，金玉妍便紧跟着接道：“嫔妾本想着勤加练习舞艺，让皇上圣心愉悦，却不曾想扰了贵妃娘娘赏荷的雅兴，还好贵妃娘娘不曾降罪。
弘历看着金玉妍那一身鲜艳的玉氏服饰，微不可查的蹙起眉头。
“你这身衣服，日后出来行走就莫要穿了。”
为什么不让穿，是不喜欢吗？
高曦月的内心飘过一条黑色笑话弹幕，人家这么穿难道是为了给这园子里的人看的吗？还不是你喜欢。
高曦月一眼看穿事实真相。
“是。”金玉妍的眼里闪过不可置信，但却不得不低下头。
她听说皇上喜欢贵妃穿汉女服饰，还让内务府的人给贵妃做了许多汉女衣裙，所用衣料，一应都是最上等的，有些衣裙更是金丝银线密密织就，穿珠坠宝，极尽奢靡，她以为皇上是喜欢与众不同的打扮，为何此时皇上对她这么做，却好似不喜？
“回去把你的衣服换了吧。”
弘历握着高曦月的手，不等金玉妍行礼退下，便道：“既然说是赏荷，那朕便陪你走走。”
高曦月有些想笑，不是得意，是觉得弘历这个举动，透着一股子莫名荒谬的味道。
她从弘历的举动中感受到了他对她掺杂着一丝慌乱的安抚。
大约是错觉。
高曦月很快掐灭了这个奇怪的念头。
皇上同贵妃携手离去的画面，刺痛了金玉妍的眼。
贵妃！
金玉妍毫不怀疑，皇上今日会如此待她全都是因为贵妃在场的缘故。
她有什么比不上贵妃的！
总有一日，皇上会明白，自己比贵妃更好！
“贵人，咱们要回去吗？”
贞淑看着金玉妍的情绪不太对，虽然皇上走了，但是难保此时贵人的反应会被旁人看去然后传开，她不得不及时提醒贵人。
金玉妍这才回神，扶着贞淑的手，离开了湖心亭。
......
“皇上，臣妾不行了，走不动了。”
高曦月本来已经走了一会儿了，去湖心亭就是为了休息的，结果又遇到弘历这个体能素质好的不像话的，哪里是弘历陪她，分明是她撑着在陪他。
坚持了一会儿之后，高曦月三秒建立的钢铁意志瞬间瓦解。
弘历板着脸，“朕看你就是平日里太不爱动了。”
话是这么说，但他却抬手让自己的肩舆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