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说废话，”男人不再和阮殊多说，语气一转变得悲伤，“小奇在下面一定很孤单，他胆子那么小，他应该很喜欢你的，阮殊，你就下去陪他吧！”
阮殊：“……”
这个世界上真的什么人都有，这种脑回路，并不是阮殊能理解的。
为友人报不了仇，就去加害另一个受害者，美其名曰怕友人孤单。
那为什么他自己不下去陪小奇呢？
要说懦弱，对方又敢为了小奇来杀他，可要说仗义，他又不敢去找真正的仇家报仇，只敢来找一个毫不相干的阮殊。
阮殊此刻大脑都有些宕机。
男人的体型很大，身板是阮殊的两倍有余，直接就朝着阮殊的脸挥了一拳过去。
虽然阮殊在第一时间避让，可还是被对方的拳头擦到了脸颊。
火辣辣的痛。
阮殊擦了一把脸，没有流血，他思考着对策。
这附近没什么人，就算是他大声喊叫呼救，除了激怒对方、让对方想要更快的解决他，起不到任何作用。
哥哥说过，如果实力悬殊，那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跑。
阮殊很果断，在挨了那么一下，哼都没有哼一声，直接转身就跑。
对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男人一直以为，阮殊这样看起来风吹都会倒的人，被揍的时候，怎么着也会呼痛。
没想到，他一击之下，竟然没有得到丝毫反馈。
虽是揍到了人，可对方不惊恐也不大叫，他没有丝毫的快感可言。
男人怒极，大步上前一把掰住阮殊的肩膀，把人强行拖拽到地上。
狠狠一拳。
男人一直都不明白，阮殊这种人哪里值得被人喜欢，分明小奇才应该被所有人喜欢。
应该是脸吧？脸比小奇好看了一点。
月色下，阮殊腹部挨了一拳，腰上也挨了一拳。
两声沉闷的重击过后，阮殊把自己蜷缩起来，护住自己的重要器官。
阮殊精致的脸上有些微的痛苦，却更多的是倔强，丝毫没有愤恨，也没有害怕。
男人的动作一顿。
果然是这张脸。
那就……先毁了这张脸。
此刻因为阮殊的逃跑，他们已经偏离了小路，阮殊被扯进了花草里头。
地上全是石子和泥土，男人粗暴的抓住阮殊的头发把阮殊的脸按在地上。
阮殊轻哼一声，忍住即将出口痛苦的闷哼。
哥哥说过，对施暴者来说，弱者的畏惧和痛呼，只能勾起对方更强的施暴欲。
遇上这样的人，要平静下来。
可阮殊的平静并没有换来对方的手软。
阮殊被翻转过来，脖子被粗糙的大掌狠狠掐住。
男人看着这张被擦破皮的脸，他拇指用力往咽喉的地方按下。
他是真的想要看着对方死前挣扎痛苦的模样。
可，让他失望了。
阮殊只是有些无力的伸手，想要掰着对方的手掌，直到后面没有了力气，阮殊也只是放弃了挣扎。
阮殊仰躺在泥土里，视线掠过掐住自己脖子的人，他看到夜空中那离满月还有几笔的月亮。
他……就要死了吗？
呼吸渐渐变得困难，头脑充血，眼前的月亮也变得模糊，看不清轮廓。
阮殊开始无法思考……
死了一切就结束了，那……能见到哥哥吗？
应该……会吧？
只是……再也见不到闻洛了。
阮殊的眼前已经模糊成一大片……越来越窒息。
男人用双手死死的掐着这个看起来竟然有些向往死亡的人。
竟然会有人这么淡定的死去？
小奇的死状，还留下了那么多挣扎的痕迹。
男人心中的怒意越来越旺……
那就……去死吧！
“看来打扰到你们了。”一声带着凉意的声音响起。
男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一抖，双手瞬间松开了阮殊的脖子。
他有些惊慌的四下看了看，阴影处一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男人也不再执着于弄死地上已经陷入半昏迷的阮殊，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跑。
来人并没有追上去。
……
阮殊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当他再有意识的时候，因为逆光，他只看到一道看不清面孔的黑影，正站在他侧边，手里拿着冰凉的剑俯视着他。
阮殊为什么能知道那剑是冰凉的呢？
因为那剑尖正挨着他的脖子。
这个人掐死他还不够，还要折磨他？
现在还换了一把剑了？
难为对方还带了一把剑来。
阮殊咳嗽两声，喉咙里都是灼烧一样的痛。
他没有反抗的仰躺在地上盯着站在他身侧的人，努力的发出声音：“你杀人有经验吗？”
对方没说话。
阮殊嘶哑的声音太小声，说出来的话就像是气音：“有经验的话，能让我死得痛快一点吗？”那样他就不会太过痛苦。
经历过死亡的阮殊，在之前，这方面运气都还不错。
除了在医院被捅死的时候是真的很痛苦，其他死法都很干脆，一瞬间的事情，并没有太多的疼痛感。
你知道痛到极致的感觉吗？
痛到极致的感觉是麻木，那个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剑尖已经划开了阮殊的脖子上的皮肤。
痛意并没有让阮殊退缩，他还在睁着眼睛，声音嘶哑而费力：“我死之后能把我的尸体藏起来吗？毁掉也可以，只要不被人发现。”
他不想让闻洛看到他的尸身，至少他们见到的最后一面，不应该是以他死得那么狼狈的尸体的模样出现。
宏伶公子也很胆小的，很容易就会被吓到，他又那么心善，还是不要以这种方式去吓他了。
阮殊说完，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死亡。
他也努力过了，他已经拼尽全力了。
他原本就不是什么聪明的人，甚至很笨。
从小他学东西就很慢，只有哥哥鼓励他。
可能那些都是错觉吧，他甚至以为，自己也能做好很多事情。
比如，能在这些世界活下来。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个世界，他死亡的原因竟然是这样的莫名其妙。
阮殊静静等待了一会。
喉咙灼烧的痛感还在，好像已经肿起来了，可脖子旁边的那冰凉却忽然离开。
阮殊睁开眼，这才发现，面前的人已经把剑收了起来。
男人转身走开。
阮殊这才看清，这……好像不是之前要掐死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