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部找了四年的631号实验体，竟然就在鹤川悠夏手里。
这让诸伏景光着实没想到，兜兜转转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是不是觉得有些意外？”鹤川悠夏一手搭在小森泰雄肩上，冲诸伏景光仰了下下巴，“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公安部大好人。”
“他前几年卧底暴露藏了一段时间，最近刚恢复身份，警视厅大换血，跟着他比跟着我安全多了。”
“其实我觉得跟着你也不错。”小森泰雄习惯了鹤川悠夏时不时抽风，很顺畅的接下了话，“毕竟我有大单间，他们没有。”
笑话有点冷，鹤川悠夏盯着小森泰雄无语了两秒，转头看向当柱子的公安先生。
“把他们交给你，没问题吧？”
“这当然是没问题，等下我就联系公安那边。”诸伏景光点了点头，紧接着发出疑问，“他们？”
什么意思？还有谁？
“剩下的人。”鹤川悠夏走到桌前靠住，“都是组织抓去实验的人。”
拿出提前准备好的资料扔了过去，诸伏景光抬手接住储存卡。
“这几年我藏起来了32人，这是他们的资料，等回去了你们慢慢看。”
诸伏景光突然想起未暴露前组织发生了几次转移，具体内容因为他们阶级不够不能知情，只知道他们需要转移一些东西。
偶然在转移期间看到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便猜测应该是实验部的人，等过后他们想去探查，发现他们转移的地方早就人去楼空，那里只是个中转点。
而实验体的秘密只有高层知道，现在将事情串联起来，当年搞出动乱的家伙就是鹤川悠夏。
“你早就在等我了。”诸伏景光十分肯定， 32个出逃实验体想要藏起来十分有难度，尤其是要避开组织和警察的眼睛。
藏了这么多年，等他恢复了身份才将人交给他。
“对，我就是在等你。”鹤川悠夏大方承认，歪下头示意小森泰雄先出去，接下来的话题不太适合他。
小森泰雄点了点头，果断回到自己的小房间。
看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房间，门也被关上后，鹤川悠夏这才继续开口。
“你们警视厅有组织的人，他只跟高层联系，我根本找不到影子。”
她知道诸伏景光是因为内部问题暴露，也想过将警视厅那颗隐藏的雷找出来，但发现自己的做法和大海捞针没什么不同，甚至还会将好不容易脱身的自己再次卷进去，最终只能放弃。
“实话告诉你，警视厅那些公安，我只信你。”只要得到诸伏景光的承诺那就是得到降谷零的承诺，真是买到就是赚到啊！
“zero他也可以……”就算他暴露了，降谷零也是公安，甚至级别更高，保密措施只会比警视厅更高。
“可是他信不过我。”毫不犹豫点出了问题，鹤川悠夏仰起下巴，“他对我一直持有意见，虽然跟我的那几年有所改观，但他的疑心太重。”
“当然这不是挑剔他的意思，他这样做没什么问题，毕竟我是组织的杀手，作为公安卧底信不过罪犯是很正常的。”
“他的能力我毫不怀疑，但是相比于他，我更相信最开始就对我散发善意的你。”
人总会对第一个对自己散发善意的人有点滤镜，她也毫不例外。
在自己被迫接受成为一个罪犯的事实时，诸伏景光第一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虽然知道这中间包含了假意，但她还是无可避免的沦陷。
作为他善意的回报，她不介意把他们推上想要的位置，也不介意为他们铺上点路，包括现在，她会毫不犹豫的为他们提供情报。
“你不是早就知道吗……”诸伏景光苦笑，他一直不敢细想的事情就这么直白摊开了。
他最初接触她的目的并不单纯，包括他的善意也是虚假，而鹤川悠夏早就看了出来，甚至还允许他的接近。
当年他发出去的伪善竟然为自己带来了如此丰厚的回报，内心的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对，我早就知道。”鹤川悠夏轻笑，她早就知道他面具下的虚假，但她觉得能在组织里有假的善意也是件不错的事情。
至少他们的虚假不会像那些人一样，成为刺向她血肉的尖刀。
“你们只想把我抓进局子里吃猪扒饭，他们是真的要让我死在这里。”
短短一句话，道清了鹤川悠夏埋了几年的苦楚和怨言。
“抱歉。”好像有千言万语，哪怕是说几句话骗骗她也好，诸伏景光最后还是选择了这两个字。
他的欺骗是事实，她也早就看透了谎言，他现在所说的一切不是安慰，只是在掩饰，掩饰他当初的虚伪，欺骗。
“没什么好抱歉的，立场不同，选择不同，没什么问题。”鹤川悠夏叹了口气，眨了眨酸涩的眼睛。
“我把他们交给你了，我还是那句话，别让他们再回到那种环境。”
她辛辛苦苦藏起来的人，他们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别再因为他们的失误让他们再次回到地狱。
“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保护他们。”诸伏景光目光坚定，对鹤川悠夏许下承诺，“我也会把你带出来。”
“？”鹤川悠夏一愣，看着认真的诸伏景光笑出了声。
“那我等你。”
那就看他真的能不能把她带出来吧。
她看向显示屏中叼着烟正在和伏特加说话的琴酒，微微勾唇。
“我不会坐牢的。”他也不会。
显示器中的琴酒突然看向监控，两人一瞬间好像透过屏幕对视，琴酒拿出手枪对准摄像头，嘭一声，监控消失，鹤川悠夏眉头一挑。
公家又要来换摄像头了。
“大哥？”伏加特有些诧异，探头看向被销毁的摄像头，刚才琴酒突然掏枪毁掉了摄像头，然后什么动作都没了。
“走。”琴酒收起伯莱塔，黑着脸往停车场走，刚一瞬间他有种被麦卡伦盯着的感觉，简直太恶心了！
……
诸伏景光还活着，这对降谷零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那天见面后，两人找机会聚在一起聊了许多，诸伏景光也表明这几年被鹤川悠夏藏在了国外，虽不能以真实身份出现，但他也过得自在。
尤其是知道鹤川悠夏这几年还按时让人把诸伏景光送去酒吧放松，降谷零整个人都呆住了。
两人像以前那样盘腿坐在地上。
“她不会还给你找了……”眉头挑得老高，他真的毫不怀疑鹤川悠夏会给诸伏景光送女人，再抽象一点，他觉得她都能送男人。
“没有。”诸伏景光摸了摸鼻子，“她这点还是蛮尊重我意见的。”
何止是尊重啊，去个酒吧都有保镖跟着，美其名曰要保护他的清白，说万一有人对他这种小白脸感兴趣，指不定下药各种手段让他失心失身，保不齐还得来段虐文恋……
虽然话这么说没毛病，鹤川悠夏的出发点也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是个公安，防身技巧和抗药性他还是有的，以及，这孩子现在成年后也太糙了点吧？怎么什么小说都看啊！
后来这孩子还专门发了邮件，问他需不需要再雇个保镖过来当左膀右臂保护他的清白，如果想谈一场不分手的恋爱，她可以找人帮他相亲。
诸伏景光深刻体会到了教育孩子的重要性，这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能再让孩子看了。
“啊……”降谷零了然的点了点头，也就是说鹤川悠夏有给诸伏景光找女人的想法。
看出幼驯染所想，诸伏景光捂脸，有种想掰开鹤川悠夏脑壳，把脑子拿出来洗洗放回去的冲动。
“这几年，她过得怎么样？”他很想知道这几年鹤川悠夏的生活，从诸伏景光出事后，他就刻意不再关注她的事情，除非她回国做任务，当然这点还是为了给她添乱子才干的。
“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那几年我跟她没怎么见过面，都是她有事才会找我。”诸伏景光细细回想着每次跟鹤川悠夏见面的细节，她好像把自己打理的很好，精致的妆面，做得时兴的发型，衣服也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看样子过得不错。
有时候两人聊完正事，他们还能坐一起喝杯咖啡，聊些题外话。
“我觉得她或许过得比国内好。”至少不用跟组织那些人天天虚与委蛇，然后再看他们演习。
“当初我真的以为她把你……”
降谷零叹了口气，揉了揉脑袋，金发变得乱糟糟的。
“罢了，回头我去找她道歉。”
“你走以后，我也明里暗里给她添了点乱子，有次真给她惹急了，直接冲到安全屋给了我一拳，指着鼻子骂了我一顿，之后我再没见过他。”
也就从那以后，鹤川悠夏再也没回过日本，直接关于日本的任务都不接了，气得琴酒几次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发火。
听伏加特说，琴酒还专门在国外做任务期间去找了鹤川悠夏一次，两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琴酒回来的时候脸黑得要命，看样子是谈得不顺畅。
现在想想，鹤川悠夏那时候肯定很委屈，明明她救了人，但他却恨她，给她的任务使绊子，她没直接给他一枪都是好的。
“我那时候还真是让她冤枉死了，打我那拳都是轻的。”
“当年也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诸伏景光捏着啤酒罐子，“她也觉得没什么问题，于是我们俩就这么来了。”
有口难言，鹤川悠夏这两年在降谷零这里咽下的委屈不少，他也想着法子想去弥补，这孩子连见面的机会都不给几次，耽搁耽搁，到了现在他还是没什么机会。
“你俩的想法都没有问题，是我不够相信鹤川而已。”降谷零苦笑着喝口啤酒，他做不到像诸伏景光那样信任她，他的信任最多给到一半，所以她同样也信不过他。
“hiro，我做不到完全信任组织的任何一个人，我觉得完全信任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连自己的联络人都做不到完全信任，过后还要再检查一遍，因为诸伏景光的前车之鉴，让他对一切都不敢百分百信任。
留一条后路给自己，也是给别人。
“她知道。”
降谷零猛地抬头，眼中带着丝迷茫和不可置信。
“她什么都知道。”包括他们的不信任。
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滋味一点都不好受，他们经历过所以很清楚那种感受，鹤川悠夏一装就是两年，19岁到20岁，唯一两年好日子是假的。
有时候诸伏景光觉得鹤川悠夏应该恨他的，但她却很大度的告诉他没关系，虽然是假的，但她确实拥有了。
她说她这辈子就这样了，烂在泥里出不来，事情不会因为忘记而不存在，他们心里过不去杀人那关，她同样也过不去。
转头她就杀掉了一个曾经无意间看到他脸的底层人员，用这件事告诉他，她已经没办法与麦卡伦分割，她的行事风格已经定性，是无法抹去的。
“那她还真是够大方的。”降谷零苦涩的勾起唇角。
睡醒的哈罗哼哼唧唧的凑了过来，在降谷零腿上蹭了蹭。
他伸出手摸了摸哈喽柔软蓬松的毛毛，哈罗顺势用头蹭着降谷零的胳膊，诸伏景光走的那几年，他有了哈罗陪伴。
“哈罗，过来。”
诸伏景光伸手，哈罗有些疑惑的看了看他，又歪头看了看主人。
“去吧，跟他玩会儿。”降谷零拍拍哈罗的屁股。
哈罗这才高兴的凑到诸伏景光面前求摸摸。
“没想到你竟然有心思养宠物了，以前你总说自己没时间。”将哈罗抱进怀里，诸伏景光调侃了一番幼驯染。
“挤挤总会有的。”降谷零的眉眼温柔了些，他一只手撑在膝上，看着哈罗的眼神中带着笑意。
这小家伙费劲心思要留在他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拒绝的。
“是啊，挤挤总会有的。”怀中哈罗打了个哈欠，直接缩起来准备在他怀里睡觉。
看到哈罗毫无防备的样子，诸伏景光想起鹤川悠夏趴在吧台上睡着的场景，也是这么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