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了哪条路线能杀进篮下，哪一个瞬间出手能把对手逼疯。
“再来！”他喊。
叶野咧嘴：“来就来。”
“这球，我自己来。”苏盘低声说着，手背一翻，将球拨回身后，迅速启动，贴着防守人的侧翼窜了出去。
对方扑上来，但明显慢了一步，苏盘身体前倾，那一瞬，他的速度就像被什么打开了枷锁。风顺着耳畔刮过去，汗珠被甩出一道弧线，鞋底狠踩地板，发出低闷的吱呀响。他感觉自己像是钻进了一条狭窄而笔直的通道，只有篮筐在远处等着他。
“补防！”对面有人喊，但晚了。
苏盘半转身，球护在身侧，忽然急停，后仰拔起。他出手的瞬间，眼神很静，像根本不担心会被干扰。他知道自己跳得够高，够稳，手感够柔。手腕一送，球划出一道极为标准的弧线。
“唰！”
篮球干脆地穿网而过，那一刻，他落地，身体自然地顺势滑了一步。旁边扑上来的防守人收势不及，差点撞到他身上。
“又是你。”那人咬牙道。
苏盘擦了擦额角的汗，只是淡淡回了句：“没办法。”
队友们开始鼓掌，那声音不算大，但带着某种心照不宣的兴奋和认同。这就是他们今天捡回来的大杀器，一个临时被叫来的家伙，却能把整支队的气势越带越高。
“你这状态，比前几场疯了不止一截。”高个队友走过来，拍了拍苏盘肩膀。
“热开了。”苏盘回得轻描淡写，可心底明白，这种状态其实很难得，不单单是手感，是身体和心态在某个临界点被彻底点燃。他的肌肉不再单纯依赖力量，而是习惯了顺势而为，每一个动作都被调教得恰到好处。那是平日无数场球积累的默契，和此刻对抗逼出的本能结合。
“你就不怕累死啊？”叶野远远喊。
苏盘咧嘴笑了笑：“等累了再说。”
其实他自己清楚，体能确实在消耗，但心里的那股劲儿，比起消耗更像是在不断回流。越打越兴奋，越打越舍不得停。
“继续上分。”他说。
新一轮球权开始，苏盘没有急着动，而是稳稳把球控在手里，观察着对方站位。他发现叶野不再对他进行一对一的紧逼，而是开始切换协防策略，试图用快速补位来切断他的突破路线。
“怕了？”苏盘看着叶野，轻声调侃。
叶野笑了笑：“怕你投疯了啊。换种法子玩玩。”
苏盘心里一动，眼神却未曾露出破绽。他故意走得慢了些，似乎在等队友卡位，实际上脑子里已经预演了好几个方案。他突然一个变向加速，带开了两个人，球传向了外线队友。
“空了！”
外线那人接球时有些犹豫，下意识看了眼苏盘。苏盘冲他点了点头：“投！”
那人咬牙出手，球带着点仓促，却还是被送进了篮筐。
“好！”苏盘第一个鼓掌，“继续拉空，他们补不过来。”
他明白，这种时候他不需要每个球都亲自终结，光是他在场，他的突破、投射、吸引防守，就足够撕开一大片空档。那种掌控比赛的成就感，远比自己得分更让人上头。
“苏盘，现在你是真的指挥官了啊。”队友开玩笑。
“少废话，防回来。”苏盘声音冷了点，他不想被夸多了分心。他现在只想继续沉浸在这股节奏里，不停歇地压着对手喘不过气。
叶野那边也开始调整打法，他们明显更急躁了几分，开始尝试快速推进来打乱节奏，但苏盘看得很准，他带着队友们一波波把节奏重新拉回来，每次防守后的推进都踩得稳稳的，不给对手哪怕一口气的喘息机会。
“他们开始乱了。”高个队友咧嘴笑。
“狠一点，别给机会。”苏盘说完，接过球就开始了下一个进攻回合。
他假装要突破，瞬间吸引了三个人包夹，随即一个急停撤步，球顺势甩到了侧翼底角。
“又空了！”
底角三分应声而出，再次命中。
比分越拉越开，对面终于有人开始骂脏话了，叶野也有点顶不住，扶着膝盖喘气：“行了，今晚这场，算你们赢。”
苏盘喝了口水，喉咙里那股火还在滚，但他知道叶野这话不是认输，而是单纯承认了今晚这场被他压着打。
“还没结束呢。”苏盘淡淡笑道。
“你还能再撑几场？”叶野挑眉。
苏盘揉了揉膝盖，“再来一场，没问题。”
队友都笑了，高个拍着他的后背说：“你这状态，今晚咱们打到关灯都不是事儿。”
苏盘没回应，只是重新扣紧了鞋带。他知道，今晚这个状态，他自己也舍不得停。球场这种地方，状态一旦烧开了，哪怕身体快透支，人心里的那团火也不允许自己先倒下。
“开始吧。”他低声说，眼神重新盯上了球场的方向。
“苏盘，你行吗？”旁边的高个队友把球拍给了他，微微皱了下眉头，“刚才你脸色有点不对。”
苏盘直起腰，甩了甩手臂，笑了笑：“没事。”
可那笑容落在自己心里，却透着点苦。他知道自己的状态还没垮，动作还能跟得上，可心里那口气——不知道是怎么的，忽然变得沉甸甸的。他想继续把每一场打成胜利，想在这片球场上继续压着所有人的气势，可偏偏，那份欲望越强烈，胸口那点说不上名堂的难受就越清晰。
“苏盘，你到底怎么了？”叶野还是看出来了点不对劲。他抬手按住苏盘肩膀，没再笑，也没再打嘴仗，声音低了些：“别硬撑，球没了可以再打，人垮了可就没了。”
苏盘摇头：“我没事，我能打。”
他知道叶野没恶意，可那一刻他甚至有点烦这种关心。不是讨厌叶野，是讨厌自己居然让人看出破绽。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把所有负面都压下去，不让人看出来，可今晚，他忽然发现，那些压不住的情绪，像汗水一样，从骨缝里渗出来，止不住。
“你确定？”叶野没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