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是真的服了。
这外星人不是普通流浪汉,是专业的。
“你不只是来玩的。”宫垒叹气,“你是在找线索,对吧?”
杰克没否认:“我接到的任务,就是查晶石来源。
但我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一个跟我不一样,却同样拼命的人。”
宫垒笑了笑:“谢谢你没藏着。
我原以为,你只会拿信息换利益。”
“你也是。”杰克看他一眼,“你没一上来就问我‘你有晶石吗’,而是先问‘你一个人来的?’——你这人,心里有数。”
两人静了会儿。
飞船引擎嗡嗡低响,像在给这段对话打节拍。
宫垒忽然想起松果爹临死前攥着他手说的那句:“去找‘银脉’……它在星尘裂谷的尽头。”
他喉咙动了动,抬头:“对了……你听过‘银脉’这词吗?”
杰克眼神猛地一凝。
空气,瞬间凝住了。
宫垒猛地一愣,想起松果爹临走前塞给他的那张小牌子——现在人死活不明,那牌子就成了他心里头最沉的一块石头,比找晶石还重。
“你这会儿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有事直说,别憋着。
我这儿要是有点啥线索,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杰克一听,心立马揪紧了。
他以为又是什么晶石的麻烦事,反正这几年听多了。
但他心里早有准备——再难的事,只要摊开说,两人合计合计,总能掰出个道儿来。
这人乐观惯了,宫垒真该多跟他学学。
他从兜里掏出那块巴掌大的金属片,推到杰克面前:“你认不认得这个?我翻来覆去看了好几天,压根没头绪。
松果爹说,这是人类给他的,还说……这些人帮过他。
我现在得替他找到这些人。”
杰克一眼瞅见那牌子,整个人直接僵住,手都抖了:“这……这不可能!这牌子……是我那群老伙计做的!你怎么会有的?他们不是……早就不在了么?”
宫垒瞪大眼:“等等,你不是说你一个人来的吗?咋又冒出一堆‘伙计’?你之前明明讲得清清楚楚——就你自个儿开飞船来星际办差!”
话一出口,俩人都沉默了。
空气像被冻住。
宫垒脑子嗡嗡响——原来杰克不是一个人来的?那他之前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他猛地站起来,朝舱门挪了两步,手已经搭在门把手上。
“你到底有啥瞒着我?你要是真认识他们,为啥到现在才说?是不是……你根本不是孤身一人?”
杰克没动,也没慌,反倒叹了口气,轻轻拍了下座椅扶手:“你先别急。
牌子确实是他们做的,可他们压根不是跟我一块儿来的。
早在我还蹲在地球的时候,那帮人就走了——早就没了音讯。
我们是一个组织的,但不是一拨人。”
宫垒脚步停了,回头盯着他:“所以……你不是他们的同伴?你压根没见过他们?”
“没见着。”杰克点头,“他们离开的时候,我还在上学呢。
后来组织派我来找他们,顺带着……探点晶石的动静。
但说实话,晶石是顺路,找人,才是我非干不可的事。”
宫垒怔了半晌,忽然慢慢走回控制台,一屁股坐下去,手撑着脑袋:“你早说啊。
你要是早说清楚,我哪至于这么猜忌?”
杰克笑了下,笑得有点苦:“你不是没问我么。
我怕你嫌我啰嗦。”
宫垒抬头,眼神终于没那么冷了:“我不怕啰嗦,我就怕藏着掖着。
你要真把事摊开,我信你。
你要是藏着,那我现在就能掉头走人。”
杰克没躲,也没避,声音沉下来:“那我全告诉你。
那批人,上个月最后一次传信号,是在北十字星域。
之后,信号断了。
组织觉得他们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可能是虫群,也可能是……活人。”
他顿了顿,看着宫垒的眼睛:“而你手里那块牌子……他们给每个帮过他们的‘人类’都发了一个。
你说,松果爹的恩人,是那些‘人类’?”
宫垒猛地坐直了身子,呼吸都浅了。
“对。”他说,声音轻得像风,“我答应过松果爹——替他找到那些人。
一个都不能少。”
俩人谁也没再说话,舱内只剩下引擎低沉的嗡鸣。
可某种东西,已经变了。
不是猜忌,不是戒备。
是明白了。
原来他们,从一开始,就走在同一条路上。
宫垒拍了拍杰克的肩,眼神里透着明白:“你的心思,我懂。
我来找这些人,也不是瞎晃悠,是答应过别人的。
人没找到,这事就不算完。”
杰克点点头,没多说,心里却跟明镜似的——他们俩这趟路,还真像是被谁牵了线,硬拧在了一块儿。
他把来这儿找晶石的缘由简单讲了讲,话匣子一开,顺嘴就带出了自己最挂念的那帮老伙计。
结果你猜怎么着?宫垒要找的人,一个不差,全是他当年一起出任务的队友。
“卧槽,这世界也太小了吧?”杰克咧嘴一笑,“咱俩在这浩瀚星海里撞一块儿,真不是巧合,是老天爷偷摸塞的剧本吧?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见你那飞船,你为啥不吭声?我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你愣是当没看见?”
两人靠在控制台前,一边喝着温吞的营养液,一边闲聊。
之前那点戒备早被时间磨没了,现在聊起来,跟老友叙旧似的。
“哎,那次啊?”宫垒耸耸肩,“我真没觉得那是怪兽。
说实话,来这星域没多久,压根没见过你说的那玩意儿。
我一看飞船里头有人影,就猜是人类。
可通讯器没信号,连个手势都打不通,怕耽误事,就走了。
没想到你那会儿也想打招呼?”
“废话!”杰克瞪眼,“我当时还冲着你那边猛挥手来着,结果你连个雷达波都不回,直接溜了。
我寻思是不是被当诈骗飞船了。”
“那现在呢?”宫垒笑出声,“磁场乱成一锅粥,咱又撞上了。
这不是缘分是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