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从方才开始，你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是有什么心事吗？”
孙尚香看着用筷子狂捅米饭，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的陈辰，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
颇感到有些烦躁的陈辰本不想搭理，但是突然想到自家娘子的武力值，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明日大军便要开拨，本来今日动员是想最后来提一提军心的，结果陛下给了我一个莫大的惊喜……”
动员大会上刘备的言论早就炸开了锅，即便是居于内宅的孙尚香没有刻意打听，她也知道了事情的详细。
孙尚香自然不能算是一般的女子，因此她看问题的角度自然也更加独特。
略带些刻意地歪了歪头，开口说道，“夫君觉得陛下说的事情是坏事？”
陈辰摇了摇头，“自然不可能是坏事，最大的问题并不在于这件事情本身……”
陈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陛下，这次有些草率了……百姓自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但现今天下未定，仍需要借助不少外力……”
尤其是北方世族的支持，对于想要尽快终结乱世，将自己任务完成的陈辰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若是因为刘备这一番用来提振士气的话，将北方世族彻底推向曹丕，拼死抵抗，说不定最后到手的仍旧是一个残破的江山。
更何况，本身跟着刘备打江山的这一群人，即便是草根出身的，混到如今也都不能算是普通百姓了。
这些人也不可能全都没有别的想法。
别整的百姓和士卒的士气是起来了，中层和高层的官员再闹脾气……
在陈辰看来，这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妾身倒是觉得，夫君无须如此烦心，陛下只是擅长藏拙，并不是什么……额……既然陛下敢在天下人面前说出这种话，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虑。”
孙尚香笑着伸手，颇有些心疼地揉了揉陈辰紧皱的眉心。
三十多岁的陈辰眉心的皱纹已经有些显眼了。
陈辰放下筷子，很自然的握住了孙尚香的手，“就算夫人如此说……我这心里始终还是有些烦闷……”
孙尚香脸颊微红，“如此，妾身倒是有个主意，今晚……”
陈辰身体一僵，猛地站起身，“啊！对对对！今晚就去找陛下把话说开！自然无事！”
说着，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餐桌，只留下一句，“夫人早些休息，说不准陛下会留我夜谈，我就不回来了……”
孙尚香脸上的红晕散去，渐渐被恼怒取代，看着陈辰开溜的方向，咬牙切齿，“有本事一辈子别上老娘的床！”
说完之后，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妥，转又嘟囔了几句，“这次看在你忧心国事的份上，就罚你十天……额，唔……一天吧……”
……
陈辰逃出腰女的魔掌之后，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
也没有第一时间就往宫里过去，而是一个人在襄阳城内漫无目的地走着。
襄阳城内，华灯初上，路边还有不少摊贩在吆喝着买卖。
陈辰在襄阳城多少也算个大名人，再加上不喜欢拿架子，城内百姓大多也都认识。
一条小路走过，一分钱没有花的陈辰手里已经提溜着不少吃食。
为了逃离腰女的魔掌，楚国公饭都没吃就跑路了，虽然没什么吃东西的心情，但是也确实饿的不行了。
就这么随手拿起一条烤鱼啃着，陈辰晃晃悠悠地走进了皇城。
值夜的守卫老远就看着一个人手里拎着纸袋，晃晃悠悠地走过来，下意识就想出言喝止。
定睛一看，如此不修边幅的竟然是楚国公，硬是把骂声又咽了回去，顺带赔上了笑脸。
“国公，这么晚了有何贵干？”
陈辰嘴巴一阵蠕动，吐了一堆鱼刺出来，含糊不清地应道，“来找陛下撸串。”
守卫表情一僵，他确实不知道陈辰口中的“撸串”是什么意思。
但是大晚上楚国公要找天子的意思还是听明白了。
这就让他有些为难了。
知道陛下和楚国公关系好是一回事，大晚上的，他可不敢随便就把陈辰放进去。
万一陛下正在兴头上，破坏了陛下的兴致……
守卫打定主意，一抬头，正要阻止陈辰在这个时候进宫，却发现陈辰的身影都快要看不见了。
“啊……诶……”嘴里吐出几个没有意义的音节，把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算了算了，就当没看见吧……
……
“启明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刘备身披红色蜀锦薄衣，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陈辰，笑着问道。
“陛下不也还没休息吗？”陈辰笑着扬了扬手里的吃食，很自然地就放到了刘备的御案上。
“哟，陛下这是在写自传？”陈辰扫了一眼刘备面前的纸张，有些揶揄。
刘备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解释什么，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朕就知道，你小子肯定等不到明天，就要来找我，所以在这里等你。”
陈辰咧嘴一笑，“若是臣今日没来呢？”
“那就不是你陈启明了。”
陈辰耸了耸肩，“陛下还算圣明。”
“你这话要是敢在外面说，朕少不得要赏你几十大板，让你长长记性。”刘备笑着骂道。
两人说笑了一阵，陈辰还是把此行的目的挑明了开来。
“陛下今日莽撞了些，恐怕多少会横生些枝节。”
刘备扔掉手里的签子，随意地抹了一把嘴角的油，“朕可是盼着这些枝节长出来呢。”
陈辰动作一顿，随后苦笑了起来。
说到底，这家伙也算半个边疆武人，做起事来是真的有些心狠手辣的……
“况且，朕更希望能在天下大定之前就把这些不安稳的因素全部清除。百姓受到的苦难已经够多了……”
事已至此，陈辰还能怎么办？
“另外，朕也有一些私心在。”
“私心？”陈辰有些困惑。
刘备笑了笑，没有多说，“吃也吃完了，说也说开了，启明早些回去吧。莫要让娇妻枯守空房。”
刘备都这么说了，陈辰自然不好厚着脸皮赖着不走。
带着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艰难地挪着步子离开了皇宫。
夜深了，刘备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薄衣。
“帝王之心啊……朕若不这么逼自己一把，万一到时候舍不得，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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