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边,”那弟子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那群人,是天衍剑阁的。”
夜辰逸的目光投向另一侧。那片区域人数不多,只有十余人,但散发出的气息却如出鞘利剑,锐利、孤高、带着斩断一切的锋芒。
他们清一色身着玄色劲装,外罩深灰色斗篷,斗篷边缘绣着银线勾勒的简洁剑纹。每个人都站得笔直,如同插在地上的古剑,沉默而肃杀。
为首的是一名青年,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得仿佛能刺穿人心,他怀抱一柄古朴的长剑,剑未出鞘,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弥漫开来。
他身后的剑阁弟子,个个眼神专注,似乎周遭的一切喧嚣与敌意都与他们无关,只专注于自身与怀中之剑。
天衍剑阁的弟子确实气质独特,那股纯粹的剑意,与灵元宗的浮华和古澜宗的沉稳都截然不同。
“为首那个抱剑的,是天衍剑阁当代少阁主,薛平之。据说剑道天赋极高,是个真正的剑痴。”那弟子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佩服,“他们行事向来低调,但实力深不可测。天衍剑阁在中州的宗门实力里,能够稳稳位居第三也是因为如此。”
“哦?宗门实力排前二的是谁?”
夜辰逸听到那弟子说到了宗门排名,不禁好奇的追问道。
中州对于他来说,全都是一无所知。就连他所在的古澜宗,也不知道在中州里是什么级别。
“呃,你这都不知道?”那弟子一脸惊奇的看着夜辰逸,满脸的不可置信。
夜辰逸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脸颊微微发热。他只能抬起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嘴角咧开一个带着明显窘迫的弧度,干笑了两声:“嘿嘿……确实……不太清楚。”
那弟子盯着夜辰逸看了几息,见他眼神坦荡,笑容憨直,确实不似作伪,脸上的惊疑这才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原来如此”的了然。
他清了清喉咙,挺直了些腰板,摆出一副“前辈指点后进”的姿态,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优越感,继续说道:
“除了天衍剑阁之外,排在第一的是圣衍宗,第二的是天机阁,我们古澜宗排在第四,而灵元宗排在第五,这也是为什么灵元宗总是对我们怀有敌意的原因。”
“原来如此。”夜辰逸暗暗点头。
除了这两拨最显眼的势力,谷地中还零星散布着几伙人。
有穿着兽皮、气息彪悍的散修联盟;有服饰统一但气息驳杂、显然来自某个中型宗门的队伍;还有几个气息深沉、明显是独行强者的身影,各自占据一角,闭目养神,对周围的喧嚣漠不关心。
整个断脊谷,俨然成了一个临时的、火药味渐浓的修士聚集地。
古澜宗弟子的到来,无疑打破了原有的微妙平衡。
“嗯,不过为何我没看见前二的宗门的?”
夜辰逸观看了一周之后,不禁疑惑的问道。
“嗯,进入千年遗迹的入口并不止这里而已,还有另外的入口,他们应该是要从别处的入口进入了。”
“哦。”
“啧,我道是谁弄出这么大动静,原来是古澜宗的凌虚子长老亲临。”
一个带着明显讥诮意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声音来自灵元宗方向,正是那摇着玉骨折扇的宋青云。他脸上挂着虚假的笑容,眼神却带着挑衅,目光越过人群,直接落在凌虚子身上。
“凌长老,贵宗这飞舟降落得可真是‘惊天动地’,差点以为又有空间乱流爆发了呢。” 他故意将“惊天动地”四个字咬得很重,引得他身后几个跟班发出低低的嗤笑声。
这话明褒暗贬,暗指古澜宗驾驭飞舟不稳,惊扰四方。
古澜宗弟子们脸上顿时浮现怒色。凌虚子却神色不变,只是淡淡地扫了宋青云一眼,那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宋青云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拂过。
“宋少宗主说笑了。赤血荒原空间不稳,些许颠簸在所难免。倒是贵宗来得早,想必已将此地的凶险探查清楚,不如分享一二,也好让各派同道少走些弯路?”
凌虚子声音沉稳,不疾不徐,却四两拨千斤地将话题引开,同时暗指灵元宗只顾自己,毫无分享精神。
宋青云眼中闪过一丝阴翳,正要反唇相讥。
“哎呦,宋少宗主,凌长老,二位都是有脸面的人物,何必为这点小事争执?”
一个略显油滑的声音插了进来。只见散修联盟那边,一个留着山羊胡、眼睛滴溜溜转的中年胖子笑呵呵地打圆场,“大家齐聚这鬼地方,都是为了遗迹里的机缘,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嘛!遗迹入口就在眼前,还是想想怎么进去才是正经。”
宋青云被凌虚子反将一军,又被散修联盟的胖子搅了局,脸上那抹假笑终于挂不住了,冷哼一声,玉骨折扇“啪”地一声合拢,不再言语。
只是眼神愈发阴冷地扫过古澜宗众人,尤其在夜辰逸身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似乎察觉到他气息的些许不稳,嘴角勾起一丝更深的讥诮。
凌虚子对那散修胖子的圆场话置若罔闻,目光如鹰隼般投向断脊谷最深处,那里空间扭曲得最为厉害,连光线都仿佛被吞噬,形成一片模糊的、不断蠕动变幻的暗影区域。
他周身无形的威压悄然增强,显然在全力感知着什么。
天衍剑阁的薛平之依旧抱着他的古剑,眼帘微垂,仿佛对刚才的唇枪舌剑充耳不闻。
但夜辰逸却敏锐地捕捉到,当凌虚子目光投向深处时,薛平之抱着剑鞘的手指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那柄古朴长剑似乎也发出了一声只有剑主才能感知的、近乎沉寂的低鸣。
一股无形的锐气,在他身周极淡地一闪而逝。
散修联盟、中型宗门和那些独行强者也都停止了交谈或调息,目光或凝重、或贪婪、或警惕地聚焦于谷地深处那片扭曲的暗影。
整个断脊谷的气氛,如同被拉到极致的弓弦,沉凝得几乎令人窒息。空气中狂暴的灵气和血腥味似乎也在这份压抑下变得更加粘稠。
就在这时!
“嗡——!”
一声沉闷到极点的、仿佛源自大地脏腑深处的巨大轰鸣,毫无征兆地骤然响起!整个断脊谷猛烈地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