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仅仅是空间乱流造成的冲击伤!
凌虚子身为宗门核心长老,修为高深,眼力更是毒辣。寻常的空间乱流震荡,最多让弟子气血翻涌、灵力不稳,甚至受些内伤,但绝不会在瞬间造成如此明显的气息跌落和精神萎靡。
夜辰逸此刻的状态,更像是……强行中断了某种极其凶险的修炼,遭受了严重的反噬!
“夜少侠,你没事吧?”凌虚子看着夜辰逸的样子,声音沉稳,却带着一股无形的穿透力,直接落在夜辰逸耳边,压过了周遭的嘈杂。
夜辰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体内星力依旧如脱缰野马般乱窜,经脉灼痛难忍,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内腑的伤势。
他迅速运转起基础的疗伤心法,试图梳理混乱的灵力,同时竭力收敛外溢的星辰波动。
他抬起头,对上凌虚子审视的目光,扯出一个略带虚弱的苦笑:“多谢长老关心,弟子无大碍,只是方才……运功抵御乱流冲击时岔了气,受了些内伤,调息片刻便好。”
他刻意模糊了“修炼禁术”的关键,将伤势归咎于被动防御。
凌虚子深邃的眼眸中精光一闪。岔气?如此严重的反噬,岂是简单的岔气能解释?那瞬间泄露出的、狂暴而精纯的星辰毁灭气息,虽然一闪即逝,却瞒不过他的感知。这小子身上有秘密!而且是在尝试极其危险的东西!
不过眼下并非深究之时。凌虚子目光在夜辰逸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微微颤抖、正努力平复气息的手指,心中已然明了对方伤。
“嗯。”凌虚子微微颔首,没有点破,语气却带上了几分告诫的意味,
“空间航行,瞬息万变。修炼之道,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急于求成,反易伤己。遗迹之行凶险莫测,务必保持最佳状态。”
他的话语意有所指,敲打之意不言而喻。
“晚辈谨记教诲。”夜辰逸恭敬应道,心中凛然。长老果然察觉到了异常,只是没有深究。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夸张关切的声音插了进来:
“哎呀,这位夜少侠,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刚才那一下撞得不轻吧?啧啧,看来还是根基不够扎实啊,连这点颠簸都承受不住?”
墨云霄不知何时已整理好仪容,带着他那几个同样恢复人模人样的跟班走了过来。
他脸上挂着虚伪的担忧,眼底深处却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和轻蔑。他巴不得夜辰逸伤得更重些,最好直接失去进入遗迹的资格。
夜辰逸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聒噪的苍蝇,只是闭目凝神,全力调息。
体内的星辰之力缓缓旋转,竭力收束着那些狂暴的星力余波,如同在废墟中艰难重建秩序。每一次灵力流转,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
墨云霄见夜辰逸不理他,正欲再讥讽两句,却感觉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下意识看去,只见船舷边的柳寒霜不知何时也望了过来。那双冰魄般的眸子不含任何情绪,却仿佛带着无形的寒意,让墨云霄心头一窒,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悻悻地哼了一声,带着人走开了。
凌虚子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微叹。宗门弟子间的龃龉他并非不知,只是只要不闹出格,他也不好过多干预。
他不再多言,转身对着所有弟子沉声道:“所有人原地调息,恢复灵力!方才乱流冲击,船体灵阵略有损耗,需加速赶路。前方即将进入‘千年遗迹’外围,空间更为不稳,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命令下达,甲板上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罡风撞击护罩的沉闷呜咽和弟子们调息的微弱灵力波动。
夜辰逸盘膝而坐,取出一枚宗疗伤丹药服下。温和的药力化开,稍稍缓解了经脉的灼痛,但识海中那因强行中断禁术参悟而产生的撕裂感和精神疲惫却难以消除。
更麻烦的是,体内的星海处,那团被压缩到临界点又骤然失控的星力核心虽然暂时被镇压下去,却如同一颗不稳定的炸弹,留下了暗伤。
他能感觉到,短时间内若再强行催动大规模星辰之力,尤其是尝试引动“星陨禁术”,后果不堪设想。
他缓缓擦拭掉嘴角的血迹,望着舷窗外那深邃变幻、仿佛潜藏着无数凶险的幽暗虚空,眼神凝重。
出师未捷身先伤……这遗迹之行,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
破空舟继续在云层中穿行,速度似乎放缓了一些,显然是为了规避更多的虚空乱流。他必须尽快恢复!遗迹,快到了。
果不其然,随着周围的乱流缓缓平稳下来,只见破空舟正飞越一片广袤而荒凉的赤色戈壁。
戈壁之上,沟壑纵横,形态狰狞,宛如上古巨兽搏杀留下的恐怖爪痕。更令人心悸的是,整片区域弥漫着一种极其古老、极其惨烈的气息。
那是空间都被强行撕裂、湮灭后残留的怨念与毁灭意志!是无数众神碎片陨落于此,经年累月形成的“坟场”!
空气沉重粘稠,仿佛凝固着亿万年的哀嚎与不甘。稀薄的灵气中混杂着狂暴的空间乱流余波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每一次呼吸都像吸入细微的沙砾,刺得肺腑生疼。
视野所及,大地呈现一种病态的暗红,像是被神血反复浸染、又经岁月风干后的色彩,无数嶙峋的怪石扭曲着指向灰暗的天空,如同无数指向苍穹控诉的枯骨。
“千年遗迹…我们到了!”不知是谁,用近乎呻吟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大多数弟子的想象。这哪里是什么“遗迹”?分明是一个被打碎、被污染、被空间乱流和混乱法则缝合起来的巨大坟场!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更加稀薄,且充满了狂暴、混乱、甚至带着一丝腐朽堕落的异种能量,呼吸间都让人感觉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