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天川，第二道城墙之上。
如血的残阳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晖，异鬼如退潮一样慌忙逃离城墙，丢下一地厚厚的尸体。
城头之上，黑底金字的“许”字旗高高飘扬。
幸存的战士们开始欢呼，庆幸自己又可以多活一天。
许渊手撑在城墙箭垛上，脸色有些苍白，张玉衡浑身是血，拄着剑不让自己倒下去。
李少白左臂被斩断，伤口用衣袖随便裹了，付清颜拉弓的手指血肉模糊，胸口处一道抓痕几乎将她开膛破肚。
破碎的衣服下春光阵阵，只不过谁也没有心思去欣赏。
几名医官像小蜜蜂一样围着他们转，不断施展异能给他们治疗伤势。
萧良辰和洛长诗相互扶持着看向被夷为平地的第一道城墙，神色复杂。
之前他们只在战报中看见杀了多少异鬼，伤亡了多少人，仗打的有多惨。
他们以为自己了解了战争的残酷。
可在这里的短短三天，就彻底颠覆了他们对战场的印象。
和这里相比，当初他们在焰川和警政总署的战斗完全就是小儿科。
“报告！”陈铜身上裹着绷带，但脸色异常坚毅，“最新战报，壶川城破，沁川城池遭遇重创，两城正在往青龙关要塞撤退！”
“竹川城被攻破，驻守部队全军覆没，异鬼断绝后路，竹川百姓……全部沦落异鬼手中！”
“焰川传来消息，他们尚能继续坚持！”
“根据侦查情况，沁川当面之敌正在向青龙关要塞追击，而攻破宁川、竹川、壶川的异鬼大军没有继续深入的迹象，总部提醒我们，它们可能向天川集结！”
“赵劼居然还能坚持？”许渊惊讶不已。
镇魔司焰川分司司长是赵劼，沁川一别，许渊就很少关注他。
没想到这家伙确实是个人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最起码有焰川和青龙关要塞在手，屠耶王就没办法把全部力量集中到天川来！
“另外几面战况如何？”张玉衡问道。
“据紫川消息，现在情况最危险的要数北方面军，现在北方第一线六大城池已经被攻破五个，北方面军伤亡惨重，现只剩下蓝元贞总司令亲自驻守的狼川还在坚持，不过澹台司座已经命令蓝元贞放弃狼川，退守云川！”
“东方面军现在情况稳定，轮回司的钢铁大军在对抗异鬼时占据明显优势，东部一线城池全部在手里，应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
“南面呢？”许渊担忧道，“南方面军兵力不足，压力恐怕很大！”
“是的，不过总部坐镇紫川，手里握着中央方面军，昨天派出两支援军，接管了孟川和潜川的防御，以减轻南方面军的压力。”
“轮回司那些铁疙瘩总算没让人失望！”张玉衡庆幸不已的说道。
“向总部请求派遣一批轮回司精锐过来，我们这边有大量战士残疾，需要进行机械改造，目前这支小队完全不够！”
“是！”陈铜马上拿笔将命令记下。
“圣城那边情况如何？”
“已经快炸了！”说话的是萧良辰。
作为曾经的悍匪，他自有些狐朋狗友遍布世界，从来不缺各种小道消息！
“我有朋友说，现在的圣城已经成了一个高压锅，战争司的工作人员要是走夜路，随时可能被人打黑枪，战争司正在失去对基层的控制！”
“要不是战争司把所有粮食控制在自己手里，底下人恐怕早就造反了！”
“战争司高层没有应对之策吗？”张玉衡有些不理解。
“他们没法应对！”洛长诗摇摇头，“现在这个情况，他们做的越多就错的越多，很可能起反作用！”
“那他们就这么看着不管？”
“他们在等珀尔德诺成神！”许渊解释道，“只要珀尔德诺成功登临神位，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呵呵！”众人冷笑，没有说话！
“对了！”张玉衡突然看向许渊，“那位前两天露了一面，怎么后面就不见人了？”
许渊明白张玉衡指的是桓月，只不过他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行了，大家轮换着去休息吧！今天晚上我守夜！”许渊让众人散去，自己则坐在冰冷的城墙上。
“有个好消息，要不要听？”张玉衡走到许渊身旁坐下，拿出随身的小酒壶抿了一口，递给许渊。
许渊接过来灌了一大口，感受着辛辣和火热从喉咙一直蔓延到胃里，一天的疲惫和身上的伤痛似乎消散了不少。
“说说看！”
“嘿嘿，你的小情人突破到S级了！”
许渊听到“小情人”三个字愣了一下，随即脑海里才浮现出一道倩影。
“小鱼？”许渊眉头一皱，“她又吞噬禁忌物了？”
他很清楚，余小鱼通过吞噬【血蝗子】突破到A级还没多久，正常情况下绝不会这么快突破S级！
唯一的捷径就是，他没用完的那四件禁忌物。
当时他出关之后，就将那四件禁忌物还给澹台镜了！
“是她请求澹台四座谁也不要告诉的！”张玉衡叹了口气，有欣慰也有心酸。
他和余小鱼，端木承运等人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比其他人年长几岁，在一起玩的不多，但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当年那群拖着鼻涕的小伙伴们，现在都成了独当一面的统兵大将，许多美好的记忆，仿佛就在昨天。
余小鱼也从那个瘦小的小姑娘，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许渊有些心疼，他知道吞噬融合禁忌物有多痛苦多危险，更何况是同时融合几件禁忌物。
张玉衡静静坐在一旁，没有打扰许渊。
在战场上，这样的宁静和放松是奢侈的！
同时他也在想，等战争结束之后，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找个女朋友了。
不说给老张家开枝散叶，就是下次有如现在这样的片刻闲暇，心中能多一分牵挂！
牵挂有时候是负担，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人生的锚点！
“走吧！”
许渊突然站起身来。
张玉衡愣道：“去哪儿？”
“去找桓月！”许渊大步离开。
张玉衡闻言眼睛一亮，脑海中有了猜测，连忙追了上去。
“你们一定有什么计划，对不对？”
“跟我说说，咱们一起谋划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