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着他的脸,突然瞳孔骤缩,像是想起了什么,惊叫道:“你是……赤羽国的将军?!你没死?!”
当年赤羽国灭亡时,传说大将军赤焱阳战死沙场,没想到竟一直潜伏在自己身边,成了钦天监和玄阁长老!
“托你的福,苟活至今。”
赤焱阳冷笑,眼中的血丝几乎要溢出来:“你以为我为何要留在闵月国?为了看着你众叛亲离,为了等着谢氏一国沉冤得雪,为了……替慧心公主报仇!”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怆:“我与慧心公主两情相悦,早已定下婚约!若不是你假意两国和平,下旨强召她来和亲,我们本该是一对恩爱夫妻!”
“你夺我所爱,灭我家国,害她惨死,这笔血债,今日该清算了!”
“你……你说什么?”
皇帝如遭雷击,他一直以为赤焱阳只是忠于赤羽国,却没想到他与慧心公主竟有这般渊源。
当年他见慧心公主貌美,又为了控制赤羽国,才强行纳为皇后,却不知这背后还有一段婚约。
“我恨!”赤羽烈指着他,字字泣血,“恨我当年没能护住公主,恨我眼睁睁看着她被你折磨,恨我只能装傻充愣,在你身边忍辱负重几十年!”
皇帝被他的话刺激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咳出一大口黑血,染红了胸前的锦被。
他指着赤焱阳,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一个字,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殿内一片死寂。
楚景宸看着皇帝的尸体,又看了看手中的罪己诏,心中五味杂陈。
大仇得报,却没有丝毫快意,只有一片空茫。
赤羽烈站在榻前,望着皇帝的尸体,眼中的恨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他对着空气轻声道:“公主,我为你报仇了……”
风吹过窗棂,带着深秋的寒意,卷起地上的碎瓷片,仿佛在为这段横跨两国、牵扯三代的恩怨,奏响一曲悲凉的终章。
楚景宸握紧了手中的罪己诏,走出大殿。
登基大典选在三月初三,正是春和景明之日。
皇城内外清扫一新,太和殿前的广场上,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朝服上的绣纹随着微风轻晃,肃穆得连呼吸都放轻了。
楚景宸身着十二章纹的龙袍,一步步踏上九十九级白玉台阶。
“新皇驾到——”
老太监的唱喏声穿透广场。
百官齐齐跪拜,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震得檐角的风铃叮当作响。
楚景宸走到太和殿中央,在龙椅前站定。
老太监展开一卷明黄的圣旨,用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宣读先帝遗诏与罪己诏。
后者是楚景宸坚持要加上的,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前皇后谢氏的冤屈,是皇室欠她的。
“陛下,该祭天了。”
老太监低声提醒。
楚景宸接过内侍递来的酒爵,转身面向殿外的苍天,将酒洒在祭天的青石板上。
“朕,楚景宸,今日登基为帝,必以仁治国,以法治朝,平反冤案,安抚流民,不负苍生,不负天地。”
话音落,人群后方突然响起一声怒喝:“他不配!一个冷宫出来的孽种,凭什么当我们的皇帝!”
只见吏部尚书颤巍巍地站出来,他是先帝的心腹,也是当年参与构陷楚氏的帮凶之一。
“先帝尸骨未寒,你就逼他写罪己诏,简直大逆不道!我等老臣,绝不同意!”
几个与他交好的老臣也跟着附和,广场上顿时起了骚动。
楚景宸眼神一冷,没回头,只是对身旁的南宫旭微微颔首。
南宫旭抽出腰间的长剑,剑鞘砸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脆响:“先帝遗诏在此,新皇登基名正言顺!谁敢质疑,便是谋逆!”
他挥了挥手,禁军立刻上前,将那几个闹事的官员按倒在地。
“拖下去,斩立决。”
楚景宸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惨叫声很快被压了下去。
广场上再次恢复寂静,百官低着头,没人再敢有异言。
登基大典继续进行,直到午时三刻,楚景宸坐上龙椅,接受百官朝拜,才算尘埃落定。
随后颁布诏书:“封梦月为闵月国大祭司,执掌祭祀与国运。
钟清羽为御医,掌管太医院。
南宫旭为靖安王,总领兵权。”
三日后,册封祭司大典如期举行。
梦月身着大祭司的祭服,站在祭天坛前。
祭服是繁复的玄色绣金纹,头戴十二旒的礼冠,手持一柄镶着宝石的心月仗。
这是闵月国最高祭司的象征,掌管祭祀、占卜与仙法事务,地位仅次于皇帝。
楚景宸的声音从祭台上传来:“闵月国大祭司梦月,上前受印。”
梦月一步步走上前,接过那枚刻着日月星辰的金印。
文武百官朝拜道:“恭迎我国大祭司继位……”
阳光洒在她身上,礼冠的旒珠轻轻晃动,遮住了她眼底的情绪。
成为大祭司,是楚景宸对她的信任,也是她留在凡间的责任。
大典结束后,梦月回到大祭司府,终于松了口气。
前皇后的冤屈得以昭雪,楚景宸顺利登基,二皇子伏法,邪祟暂退……似乎所有的劫难都已过去。
她取出占卜用的龟甲与蓍草,想算算闵月国的气运。
指尖拂过龟甲,蓍草在桌上排成卦象,可卦象刚成形,就突然剧烈晃动,最终碎裂成两半!
梦月心头一沉,又换了一种占卜之法,用鲜血画符,焚于火中。
符灰在空中盘旋,却始终无法凝聚成清晰的意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伺,将天机遮蔽。
“不对……”
梦月的眉头紧锁,指尖的仙力微微颤抖:“还有浩劫……而且,有高手在暗中隐藏,连我的占卜都能干扰……”
窗外的阳光明明很好,梦月却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握紧心月仗,这场劫难,还没有结束。
那个隐藏在暗处的人,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还有安福,为什么一直找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