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车来到集团楼下，那个女生还在那里。我走过去与她攀谈。
“请问你们裴总现在还忙吗？”
“裴总？她不在这里呀？”
女生的回答让我有些意外。看来集团不是裴云口中，那个我知道的地方。
那她会在哪里？带着这个疑问，我再度拨通裴云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我迫不及待的问道，“你到底在哪里？”
“连这个你都忘了吗？”，裴云的声音充满悲伤，对我没找对地方，感到失望。
我本就在看到信之后，对她心怀愧疚。当听到她这种语气，原本的催促，也变成了温柔的询问。
“所以你到底在哪里？”
裴云叹了口气回答道，“在我们分手的地方。”
我眼帘低垂，那个地方我从没想到过。也搞不懂为什么要在那里见面。
等我打车来到江城的求职中心。裴云坐在楼梯上，身旁摆着一个饭盒。
看到我的到来，裴云往旁边挪了挪。给我留出一个位置。
我走过去并未坐下，眼神则落在那个饭盒上。
“这个饭盒怎么看起来，那么眼熟。还是个破的。”
“你自己摔破的。就在这儿。”
我站在原地愣神许久，心里想着这个饭盒，怎么可能是当初我扔的那个。
裴云似乎，看穿了我内心的想法说道，“当初你扔就走，我偷偷回来捡的。”
“你捡这东西干什么，又值不了多少钱？更何况……更何况还摔烂了。”
“我以前也觉得，坏掉的东西就该扔。但我后来才明白，这些东西虽然坏掉了，却裹满了回忆。”
身后的求职中心，早就下班关门。我沉默的望着前方的马路。多么希望，此刻世界颠倒。回到从前。只是一切都只是妄想。
许久之后，我开口说道，“搞得这么文艺干嘛，我是来找你问事情的。”
“路飞羽的合约吗？是我故意，让那边品牌解约的。只有这样，才能让你来见我。”
裴云不假思索，把我想知道的答案，直接告诉了我。
“为什么？”
“为什么？”
裴云学着我的语气，反问我一句。可我却始终没有愤怒的情绪。眼前这个女人，是我难以忘记的一缕月光。我以前的所有美好，都曾与她挂钩。
于是我再次耐着性子，对她说道，“如果是因为我，有伤害你的地方。还请求你，全部报复我身上。不要牵连我爱的人。”
“真伟大，应该还说过誓言吧。迟小雨，说真的，我从来没想过，会有一天。你会因为别的女人，来求我。你曾经跟我许诺的幸福呢。怎么？累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说道，“你离开的时候，就像一阵风吹乱的蒲公英。我看到的一切，都有你的影子，你能懂那种痛苦吗？”
“那是事出有因，我有……”
我伸手打断她的话，继续说道，“你大概以为，我在时隔多年后，看到那封信。在发现所有的真相后，会崩溃，会后悔？
但我的感受只有沉默，如山一般的沉默。就像你的选择一样，我在那时候，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忘记过去的一切吧，虽然很难办到。”
裴云不甘心的冲我吼道，“为什么要忘记！从前的那些日日夜夜。是我把你，从泥潭里拽出来的，用爱细心浇灌，十年时间，我的世界只有你。
可为什么，我想让你成长，而被迫做出的决定。要用我们的分开，来作为结局。这不公平！”
我皱紧眉头，抬头看向天空，多希望此刻大雨倾盆，来掩盖我脸上的泪痕。
当心痛无法缓解，眼泪就会流出。我湿了眼眶，低头看着裴云说道，“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所有得到的，必将以某种方式失去。”
裴云情绪已经崩溃，扑进我胸口，死死拽着我的衣领，低声哀求我。
“迟小雨，你带我走吧。我不要你的成长。你能不能继续当你的保安？能不能回到以前那样？让我嫁给你好不好？”
悲伤，一种无奈悲伤冲刷着我的内心。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一切。现在被我嗤之以鼻。
我缓缓推开裴云，想强撑起笑脸，却弄的不伦不类。
“别哭。你只是失去了一个，我这么糟糕的男人。这说明你幸福不在我这里，好好生活。那个他会出现的。一定会的。”
说完，我狼狈的逃离了这里。离开前，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
只是这一瞬间，裴云的眼神如同烙印，烫的我灵魂一阵战栗。
我不知道，这一晚裴云在这里经历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一晚的我，是狼狈不堪的。
慢慢溜达在大街上，我手里拿着瓶酒。在这个我出生的地方，不知道去处。
曾经我以为，只要问心无愧，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容易。可是问心无愧实在太难。
从江城走到大理，再走到苏城。一路到成长，伴随着妥协。我心中的愧疚越来越多。
爱情是这个世界最泛滥，也是最稀缺的东西。有人为它痴狂，有人视为游戏。
我在大理见过那些，身无分文的流浪歌手。普遍背着一把掉色的破吉他。
他们大部分歌颂自由，歌颂人生，却鲜少为爱情歌颂。我曾经常用两瓶酒，找这些流浪歌手谈心。
我问他们爱情，他们跟我扯远方。我问他们有没有爱过姑娘。
他们基本都会低头，将那两瓶酒喝完，然后说上一句。
“我这种人不配拥有爱情，守不住。”
他们脸上的那种神情，我也有过，就是在裴云跟我提分手的时候。
但我比他们幸运，有许多爱我的女人。可我也是不幸的。我行我素，逃避现实，让那些爱我的女人，遍体鳞伤。
以至于我时常对着镜子，质问自己有什么值得爱的。
时过境迁，那段荒唐的时光。已经成为过去。但那些时间留下的问题，却没有因此消失。
感觉快崩溃的我，掏出手机给路飞羽打去电话。
“喂，老公你打电话，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嘛？”
路飞羽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欢快些。但疲惫是藏不住的。
“老婆，我今天好想你。”
“哎呀，这么肉麻，我也很想你。我们打视频，好不好。”
电话被挂断，视频随之打了进来。我没有第一时间接通。抬头望着远方的黑暗，逐渐收拢目光，聚焦在眼前的路灯。
我已经记不清，那天是什么时候。也是在这种路灯下，我第一次见到路飞羽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