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这祖孙俩耷拉着脑袋，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
再不离开又能如何呢，除了平添怨愤与怒火等负面情绪，没有任何益处。
沈三奶奶虽然很想很想让沈灵毓继续带着沈嘉月，可她也知道她要是再开口，就不单是两个小孩子要断交的问题了，而是他们两家人会不会因为她说的话，要做的事离心了。
若是是她们占理也就罢了，可偏偏她们不占理，且这件事家里的老头子还不知道，要是家里的老头子知道了这两天闹的这些事，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带着嘉月过来，大概率还会跟自己吵起来，责怪自己老糊涂多事了。
今日也是她冲动了，太想当然了，压根没料到这俩孩子是真离心了。
“说开心了？”
“……”沈灵毓摇摇头，一脸的平静，未见任何的喜悦，好似刚才直线怼人的非她本人，“没什么好高兴的。”
“啧，我还以为你会高兴呢，说了那么多话。”
“要不然我说什么……”
“不喜欢，讨厌，不想再往来，这些话一说，就不用饿着肚子还要想该怎么开口将人打发走了。”
沈灵毓震惊，沈灵毓无语，她是不是更该高兴一些，毕竟无论如何，她爷爷都选择站在了她这一边。
“爷爷……那是三奶奶……”沈灵毓觉得她还是该出声提醒她爷爷一下的。
“看来是心软了，心里很难受？”
沈灵毓不说话了，既没点头也没摇头，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显然是想用这副模样糊弄过去。
结果，老爷子压根就不放过她。
“为什么难受，是感觉自己被三奶奶当成了傻子？还是你三奶奶是非不分，偏帮沈嘉月，还逼着你跟对方和好，觉得委屈？”
沈灵毓瘪瘪嘴，小心思被爷爷发现了。
自己一手带大的崽子，怎么能不清楚崽子心里在想什么。
沈老爷子是这样，沈三奶奶更是如此。
“阿毓，人分亲疏远近的哪。你觉得在你三奶奶心里，你和沈嘉月哪个更亲，哪个更重要？”
“！！！”沈灵毓无语，她爷爷要不要这么暴击自己啊，就不怕他孙女的小心脏受不住这些打击吗？！
或许老爷子也担心这个暴击来得太过于突然，沈灵毓受不住，干脆坐了下来一点点地讲给孙女听。
“阿毓，因为你和三奶奶都是沈家的一员，所以她是你三奶奶，你是她的孙女。可一旦你们离开沈家，就属于陌生人了。”
“……”沈灵毓低着头不说话。
“是不是听着爷爷说的这些话觉得很难受？还有更难受的呢，要不要听？”
沈灵毓：“……听。”
“好，那我接着讲。可以说，在你三奶奶原来的眼里，你与沈嘉月并无任何的区别，都是她的孙女，不同的是嘉月喊她奶奶，你喊她三奶奶。别看只是称谓不同，但这称谓却含着很多意思。沈嘉月之所以喊奶奶，是因为她被对方的女儿女婿收养了，沈嘉月成了她女儿的女儿，那也就成了她的孙女。你呢，喊她三奶奶是因为对方的丈夫是爷爷我的三弟，你是随着我叫的。阿毓，你有自己的爷爷奶奶，所以你只能喊对方三爷爷三奶奶。这其中的不同你应该能听懂，能明白是吗？”
“……”沈灵毓再次乖巧点头。
“然后，沈嘉月是你三奶奶一手带大的孩子，甚至可以说沈嘉月是你三奶奶花的时间与心思最多的孩子了。人哪，一旦在意某个人某样事物，就很惜得在那上面花费时间与心思，而他越是在那上面花时间花心思，就越会在意，这就是个圈，除非断掉，只能继续。沈嘉月虽然是被你三婶带回家收养的，但你三婶那人自己都要家人照顾，亲儿子都是让丈夫爸妈管的，平时除了上班工作就是吃喝玩乐，哪里会管孩子。”
“沈嘉月被遗弃前就是受苛待的，医生检查说大概有一个月了，可看着就跟猫崽子似的，又瘦又小，哭声又细又轻，也亏得你三婶耳朵尖。那时候的沈嘉月看着就很危险，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喂食也喂得困难，好似下一秒就会断了气。你三奶奶她呀，嘴上抱怨个不停，抱怨女儿带了个这么大的麻烦回来，抱怨孩子带回来后也不多上点心，就丢给她来照顾，抱怨孩子不好带，哭声太细，就怕一个没看好人就没了。毕竟沈嘉月那时候要真一不小心没了，不管之前她身上发生了什么，身体状况有多不好，别人都会说是你三奶奶没将人照顾好。甚至还有人会说出更恶毒的话来，例如你三奶奶就是不喜欢沈嘉月，不想家里留这么大个麻烦，是故意将孩子弄死的之类的话。”
沈灵毓：“这些话当初就有传出来是吗？”
沈老爷子点点头：“是的。尤其是在沈嘉月身体出现状况往医院跑时，这些话尤其的多。且不说你三奶奶就是嘴上不饶人，抱怨归抱怨，在照顾沈嘉月这件事上她也是真用心，哪怕就是为了给自己争口气，将那些人的嘴给堵上，你三奶奶都会在沈嘉月身上使百分百的力。要知道这人啊，平时养只小猫小狗都会生出感情来，更别说还是一个活生生的，被你三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孩子呢。”
“……”
“阿毓呀，不是爷爷想打击你，也不要觉得人太现实。人哪，甚少有人会把公平放在亲疏之前的。阿毓，你扪心自问你能做到吗？”
沈灵毓摇摇头：“我做不到的。在我心里，你和爸爸妈妈是这世上最最重要的人！”
“既然自己都做不到，那又为什么要去其他人去做到呢？要知道人心本就是偏的，你总不能要求这长偏的心脏长正吧？”
“可就算我的心是偏的，我也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三奶奶这样做压根不是在帮沈嘉月，是在害她！沈嘉月永远意识不到她错在哪里，她还会犯一样的错，只要她想，她还是会去伤害人的！”沈灵毓明白她爷爷是想让她想开，别再管沈嘉月那边的事情了，可她只要一想到沈嘉月上一世做的那些事，尤其是她将三爷爷三奶奶气病气死的事她就难受。
她是下了三奶奶的脸，可她同样不想让三爷爷三奶奶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