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挪，湿衣服裹在身上，风一吹像贴了层冰，冷得他牙齿都开始打颤。
咳嗽更是没断过，每咳一下，胸口就跟着疼一阵。
他拖着湿透的身子挪进家门时，冷风裹着寒气往骨头缝里钻，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
三大妈听见动静从厨房跑出来，看见他头发滴水、衣裤紧贴身子的模样，手里的菜铲子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老天爷！老头子，你这是掉湖里了？”
三大妈冲上前，伸手一摸他的胳膊，冰凉的触感让她倒抽一口冷气，再探向额头，更是惊得声音都变了调。
“哎哟！怎么这么烫？你这是又烧起来了啊！”
阎埠贵甩开她的手，闷头往椅子上坐，湿裤子沾着木椅，瞬间洇出一圈深色水迹。
“别嚷嚷！” 他咳得胸口发疼，声音又哑又闷：“还不是湖边那群人，推搡着把我弄水里了！”
三大妈没心思追问细节，转身就往衣柜跑，翻出厚实的棉袄棉裤：“快把湿衣服换了！再冻一会儿，身子都要冻坏了！”
她一边帮着递衣服，一边絮叨：“让你别去钓鱼你偏不听，这下好了，病上加病！”
阎埠贵没反驳，僵硬地换着衣服。
干衣服裹在身上，却暖不透骨子里的寒，脑袋反而越来越沉，眼前的东西都开始有点发晃。
换完衣服，他瘫坐在椅子上，耷拉着脑袋，满肚子的火气早被病痛压得没了踪影，只剩说不出的憋屈。
“你等着，我给你煮碗姜汤，喝了发发汗就好了。” 三大妈说着，转身扎进厨房。
阎埠贵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林东来摆手不让他干活的样子，一会儿是钓鱼人不耐烦的呵斥，还有湖里刺骨的凉水……
越想越心烦，咳嗽一阵紧过一阵，咳得他胸口直疼。
没一会儿，三大妈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过来，碗沿还沾着几粒姜丝。
“快喝，趁热喝才管用。” 她把碗递到阎埠贵手里，又拿过棉袄搭在他肩上：“喝完裹严实点，发身汗就轻松了。”
阎埠贵接过碗，滚烫的瓷碗烫得他指尖发麻，却也让他多了点盼头。
吹了吹，猛喝一口，辛辣的姜味瞬间呛得他直咳嗽，眼泪都快出来了。
可他还是硬着头皮，小口小口地把一碗姜汤喝了个底朝天，连碗底的姜丝都嚼了嚼咽下去。
“走，上床躺着去，盖厚点。” 三大妈扶着他往卧室走，又在被子上加了层厚棉袄：“我就在外屋坐着，有事你喊我。”
阎埠贵躺进被窝，厚厚的被子压得他有点喘不过气，却没半点暖意。
他闭着眼睛，等着身上发热出汗，可等了半个多时辰，不仅没出汗，额头的温度反而越来越高，连耳朵尖都烧得发烫。
“老婆子……” 他虚弱地喊了一声，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三大妈连忙跑进来，伸手一摸他的额头，吓得手都抖了：“哎哟！怎么更烫了？这姜汤怎么不管用啊！”
她急得在屋里转圈：“不行，得去看大夫！再拖下去要出大事！”
“别去！” 阎埠贵猛地睁开眼，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又被自己的咳嗽打断：“看大夫要花钱…… 我再躺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阎埠贵向来看钱看得比命重要，要是去看大夫，那不得花钱，这他哪能同意。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三大妈红了眼，伸手就要去拿外套，“我这就去叫大夫，你别犟！”
阎埠贵死死拽住她的胳膊，力气不大，却带着股倔劲：“不用！真不用……”
随后喘了口气，声音弱了下来：“我再等等，说不定一会儿就出汗了…… 以前感冒，喝碗姜汤就好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三大妈只好听他的，坐在床边守着。
她拿过帕子，蘸了凉水敷在阎埠贵额头，又时不时摸一摸他的体温，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天夜里，阎埠贵躺在床上，浑身滚烫得像块烙铁，意识也开始模糊，嘴里时不时嘟囔着 “鱼”“工钱”“还债” 之类的胡话。
三大妈杨瑞华守在床边，一夜没合眼，每隔一会儿就用凉水给她擦额头、擦胳膊，可体温始终降不下来，反而越烧越高。
天刚蒙蒙亮，杨瑞华见阎埠贵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里慌得不行。
她又试着喂了点温水，可刚喂进去，就被阎埠贵咳嗽着吐了出来，还带着点血丝。
这下，杨瑞华彻底没了主意，坐在床边抹起了眼泪，这要是再拖下去，她担心老头子的命怕是要保不住了！
过了一会，她才擦干眼泪，咬了咬牙，决定去找邻居们帮忙。
先是去中院敲了一大爷易中海的门，易中海刚打开门见她红着眼圈，连忙问出了什么事。
“老易，您快去看看老阎吧，他烧了一晚上，现在都快不认人了，还咳血！” 杨瑞华急得声音都在抖。
易中海一听见血了，担心院里出人命，赶紧跟着去了阎家，伸手摸了摸阎埠贵的额头，又看了看他苍白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
“这光躺床上不行啊，老阎家的，你得赶紧给他送医院！再拖就晚了！”
三大妈点点头，哭着抹眼泪：“我昨儿就说让老阎去医院，可他不愿意。一晚上过去人就变成了这样，呜呜呜……”
易中海见状摇了摇头，想了想，说：“老阎就这点不好，光顾着守钱，都病了还不愿意花。”
“老阎家的，我去叫院里几个年轻的，咱们把人抬到医院去。”
这时候三大妈已然没了主心骨，她一心想着老头子千万不要出事，哪里还顾得上阎埠贵对她的叮嘱。
易中海走出去后，没一会儿，就叫来了院里的两个小伙子。
几人找了块木板，铺了床被子，小心翼翼地把阎埠贵抬上去，又用绳子捆了几床厚被子裹住他，免得路上再着凉。
三大妈揣着家里仅有的几块钱，跟在后面，一路小跑着往医院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