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9章 绿教之敌史文恭
在虞允文途经河北向漠北进发时，遥远的西域，一场战事结束了。
去年时史文恭从龟兹领兵护送李光信南下复国，在于阗城北、于阗河的上游击败了不肯放弃的联军，李彦仙神话般地以五十骑连下两城，于阗城就被汉军夺回。
在史文恭等将领的主持下，李光信这个幸运的牧羊人，正式登位，成为了于阗国王，王伦给他的头衔很多，有“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兵部、于阗节度使、于阗国王”，但没有一个是实权官。
史文恭以于阗都督府都督的身份坐镇，李彦仙为副都督，李光信只是个光杆司令，要人没人，要钱没钱，要权没权。
于阗国毕竟被喀拉汗国灭了百余年，此前的于阗人，要么战死、要么逃走、要么被迫改宗绿教，这也是王伦不得不立李光信为王的原因。
他就是想要在于阗地区推行府县，治下的百姓与朝廷又不一心，还不如立个傀儡，推在前面吸引仇恨呢。
绿教的可怕与恶心之处在于，它的教义融合了基督教、犹太教等宗教，可以说相当完美，是天然可以推行政教合一的宗教，对世俗政权的影响太深。
而教义逻辑性的完美，让它天然地与世俗政权不兼容，一旦被绿教化，再改回原本的信仰，难度实在太大了。
所以汉军扶持李光信复国，于阗地区的绿教信徒们强烈不满，哪怕于阗本土联军被击败，仍旧有至少三股民间势力开始活跃了起来，并迅速合流。
东喀拉汗国易卜拉欣二世如今还在萨末犍城附近，岳飞瓜分了西喀拉汗国以及呼罗珊地区，东喀拉汗国同样也分得了一块土地，这也是易卜拉欣二世愿意让出于阗地区的原因之一。
易卜拉欣二世在进行了深刻的反省之后，认为从他祖父时代，东喀拉汗国王室之所以统治无力，根本原因就是直属于王室的领土与势力太弱，而地方势力太大。
于是他决心将岳飞分配给他的土地，也就是萨末犍城东南消化为王室直属，根本不愿意将于阗地区诸城主的势力迁徙而来。
甚至易卜拉欣二世非常乐意见到于阗地区的贵族们被汉军给剿灭了，这样他就可以“狐假虎威”，加强自己在喀什噶尔地区的统治。
与后世形成的“寸土不让”的领土观念不同，这个时代的几乎所有国家和势力，对于领土只看重一点：有没有直接的产出、能不能够收上税、是否会对自己的统治产生威胁。
所以东喀喇汗国的领土疆域看似广大，但是在易卜拉欣二世眼中，有些土地并不是非得占据了不可的。
易卜拉欣二世认为于阗地区是可以出卖的，若是岳飞领兵攻打于阗，或许还会手下留情，可惜王伦派来的是史文恭。
对于史文恭这个实用主义者而言，于阗地区发生的一切抵抗，都是在阻止他的进步，那么就是他的敌人。
于阗地区的抵抗势力，主要是喀什噶尔地区的贵族们在背后支持，这些贵族不满易卜拉欣二世轻易放弃了于阗，觉得这位东喀拉汗国的可汗已经成为汉军的走狗，他们打算为了真主而战！
只是他们也就只敢喊喊口号，根本不敢亲自下场，而是暗中资助于阗的教友们，让他们反抗、送命，为喀什噶尔抵挡来自东方的入侵者们。
史文恭没有惯着他们，在李彦仙的后续军队抵达于阗城后，史文恭立刻向西面的皮山城发起了进攻。
皮山城在汉朝时属于西域三十六国之一的皮山国，北魏时称之为蒲山国，喀拉汗国占据此地后，称之为“皮什雅城”。
但既然汉军已经重返西域，那么西域的一切地名都要按照汉人的称呼，皮山城距离喀什噶尔很近，当然距离于阗城更近。
由于时近年底，喀什噶尔的贵族们认为汉人要庆祝他们的节日，于阗城必然会放松，所以他们也放松了警惕。
史文恭就这么在腊月底突然领兵杀至皮山城，包围了这座小城，然后要求城内将庇护的于阗反对势力交出来。
皮山城主吓坏了，他们也没有想到，史文恭居然如此不讲理，汉军不是只要于阗城么，为什么杀到喀什噶尔来了？
皮山城主一边表示一定出了误会，一边派人联络喀什噶尔的贵族们。喀什噶尔的贵族们也慌了，他们只是想要搞事情，不让汉军在于阗过得安稳，是真没想着与汉军直接为敌的。
高昌回鹘与分裂后的东喀拉汗国之间，在边境地区为了争夺水源、绿洲，从未停止过小规模的冲突，但边境多乱是常有的事情，反正又影响不到喀什噶尔不是？
东喀拉汗国从未断绝过与西夏、前宋的贸易往来，靠着把控了西域南道丝绸之路，经商让贵族们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已经忘记了战争的模样。
于是当史文恭的态度更加强硬时，喀什噶尔的贵族们顿时服软了，易卜拉欣二世这位名义上的可汗不发话，他们甚至连自发组织起来对抗汉军的勇气都没有。
认怂了的喀什噶尔贵族们决定出卖受皮山城庇护的于阗反抗势力，将数百人交了出来，送到了城外。
然后贵族和贵族派来的代表们，就在皮山城头看到了令人恐惧的一幕：接收了这批于阗反抗势力后，狠人史文恭一声令下，一半的人就被汉军踢倒跪在地上，排个砍杀了过去。
要求皮山城派人来收尸，并送来一批粮草后，史文恭押着剩余的反抗军回到了于阗城，在城外再次来了一次砍杀。
“蛮夷之人，畏威而不怀德”，就在于阗以及喀什噶尔地区表现得淋漓尽致。史文恭要求龟兹派出僧侣前来于阗，重建佛寺，没有任何人敢反对，毕竟谁也不想成为汉军屠刀下的另外一批鬼魂。
朝廷官员之中，对绿教了解得最深刻的人莫过于博望侯马灵，而马灵这一次就跟随着史文恭，出任副手。
马灵认为，若要使得南西域佛事再度昌盛，从而与绿教抢夺信仰，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人，考虑到西域的人口有限，那么第二好的办法，就是以“宗教信仰自由”的名义，大力支持佛教和道教。
简单而言，马灵的建议，是汉军对于阗国下一代百姓，要求已经信仰了绿教的父母不得干涉子女的信仰，从而在下一代争夺新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