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仁的声音因为后怕和愤怒而颤抖,额角青筋隐隐跳动。
听到许怀仁列举了这些人在公司斑斑劣迹,赵警官不由神情严肃了起来,生气地说道:“没错,这些人可真是不让人省心啊?这可是公司存在的很大的安全隐患!你们当时仅仅是让这些人辞职走人了事?已经算是仁尽义尽了,很宽宏大度了。”
“本来是要对他们进行严肃处理的,这样的人,按理说严惩也不为过。”
许怀仁猛地一拍桌子,“比如说,我们当场就想要把小麻子扭送去派出所的!因为人证物证都掌握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赵警官不解地说道。
许怀仁猛然在自己右大腿上猛然拍了一巴掌,他的气势突然一滞,脸上浮现出几分的无奈奈何来。
“赵警官,你不知道,这人际关系的水太深了!我告诉你吧,那个小麻子背后有点关系,一听说他出事了,就马上有人找到了我,传达了江州某某长的意思,说必须要对小麻子网开一面,大事化小。”
“说是人都有错,要给予改正从善机会,不要一棒打死。要小麻子辞职可以,但不能开除,以免影响了他以后再找工作和生活。对于来自上面的压力,我们没有办法,只好不再深究,将大事化小……”
“那个时候,我们当时生产任务紧,很多客户在催促着要我们赶货。我们也实在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精力,耗不起。让他辞职那就让他辞职,反正让他滚蛋就行了!至于他以后到了别的企业,是不是旧瘾复发了还是真的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们就不知道了!这种人往后不管怎么样,都与我们无关了!”
许怀仁说完,又狠狠地喝了一口茶,仿佛这样才能平复他心中的怒火。
他一口气说完这几个人的劣迹,也使得憋在肚子里的气出了不少,再坐回宽大的老板椅中,拿起纸巾擦拭着额角和嘴角,动作自然得体,但嘴角微微上扬,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赵警官听了,合上笔记本,指关节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他平静地注视着这位许氏集团的许老板,在思考着他刚才说的话。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寂静,只有中央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
“许老板,”赵警官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刚才说的这些情况,非常严重,也令人震惊。花头阿三、王二狗、小麻子,这三个人都犯了严重的错误,甚至可能触犯了法律,而贵公司出于各种考虑——形象、上市、工期、以及某种关系的压力——最终选择了内部处理,让他们主动或被动辞职了事,没有让法律程序走到最后一步。”
许怀仁端起茶杯,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是……是啊,赵警官。管理这么大一个企业,有时候不得不做出一些艰难的抉择。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司的大局稳定。”
“为了公司的大局稳定……”赵警官咀嚼着这句话,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那么,许总,我是否可以理解为,这份名单上的其他人,比如这个小强、阿明、小云,他们也都是因为类似的劣迹,在几个月前集体辞职了?”
“差……差不多吧!”许怀仁放下茶杯,语气略显急促,“具体细节可能不同,但性质大同小异!小强是销售,吃里扒外,把客户资源倒卖给竞争对手;阿明是仓库主管,监守自盗,倒卖原材料;小云是质检,收受供应商贿赂,放行不合格品……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公司发现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所以他们都走了,干干净净!”
“干干净净……”赵警官重复着,目光扫过那份名单,“许总,您处理这些人的手段,好像是干干净净的。然而,这些人真的是在几个月前就离开许氏公司的?”
“啊!赵警官,真的是呢。”许怀仁挺直了腰板,“我们公司要是不下决心,花大力气处理这些人,那么今天你们来这里,看到的就是一派乌烟瘴气的现象了。你说这些人不处理掉行吗?所以,我们必须以雷霆手段,绝不手软!这样才有了现在这个良好的生产环境嘛。”许怀仁试图将话题引向别的方向,避免赵警官揪住这里不放。
然而,赵警官是什么人,他一听许怀仁这么一说,便感觉到他在说谎。他为什么说谎?肯定是有什么东西要遮掩。那么,他又在遮掩什么呢?
赵警官好像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的话却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切了回来:“那么,许总,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希望您能够如实回答。”
“好的,赵警官,你就说吧,只要是我许怀仁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赵警官翻开笔记本,指着其中一页,“根据我们初步调查,你刚才说的这位花头阿三,你说他怠工造成损失并被勒令辞职是在去年年底。”
“但是,我们调取了他名下的手机号码信息,发现直到上个月,这个号码还经常在贵公司总部大楼附近活动。您对此作何解释?一个被开除的、劣迹斑斑的员工,为什么还会频繁出现在公司附近?是怀恨在心伺机报复?还是……他其实并未真正离开?”
许怀仁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了。他擦拭嘴角的动作停顿在半空,那张纸巾被他无意识地捏成了一团。眼神中掠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强装的镇定压下:“这……这不可能!赵警官,你们的定位信息是不是搞错了?他早就滚蛋了!怎么可能还在公司附近?也许是巧合路过?或者……或者他的手机号码给别人用了?茫茫人海,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
“哦?正好在这里路过?连续半个月,每天上下班高峰时段都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