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
“想要抹除我的存在，你……还不够格。”
金色的神血滴落在了来自深海的触手上，凯文无力的双手抓着触手化作的尖钻，【意志】微弱的火焰就如同他此刻破损的声音，在克苏鲁面前掀不起任何波澜。
不过，祂竟是产生了些许好奇，渺小的令使又何来的底气敢说出这种话来。
没有神座，哪怕已经冲破了神级的生命枷锁，二阶令使的力量甚至不如一些能够自如运用力量的一阶神只。
同理，三大主神，之所以被称作主神，也是因为他们有着命途的支撑，神座只是局限于单一的位面，而命途……却是辐射着整个宙域。
而令使想要威胁到拥有神座的神只，能够依赖的手段已经显而易见。
［帝皇权杖……］
若只是【智识】那个机械脑袋丢垃圾一样随手扔掉的［权杖］，克苏鲁并不会在意，但问题就在这柄权杖经过了【秩序】的手，鬼知道审判官有没有对它动手脚？
［住手——！］
而恰逢此时，凯文抬起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本该被神性掩盖的眼神中竟是流露出了一抹戏谑。
五万年，他已经不是那个做事只会直来直去的战士了。
如今克苏鲁的力量已经延伸到了［权杖］的防火墙边缘，而凯文要做的，只有将献祭换来的【毁灭】之力顺路注入［权杖］之中，主动触发它的防御机制。
［你疯了？！帝皇权杖未必能够抹除我的存在，但你一定会死！］
克苏鲁的语气中透露着惊慌，实际上祂心底也没有谱，被一个令使换掉什么的，就算上头又给祂重新弄活了，自己也没脸在其他同胞面前待下去了。
就在凯文向［权杖］发起攻击后，下一刻，整片深海都被赤红色的感叹号给填充，这柄由【秩序】改造过的［权杖］的确更加智能，精确筛选出了异常攻击的来源，也就是克苏鲁转化的这片癫狂之海。
下一刻，来自［权杖］的杀毒系统如约而至。
耀金色的剑影劈开了深海，克苏鲁庞大的身影在【秩序】的审判之刃下暴露无疑，不同于凯文此刻的平静，祂现在可是慌得很。
就连杀毒机制都被修改成了审判官自己的攻击，那家伙到底给这柄［权杖］输入了多少东西？
不对！说到底，［权杖］原本的作用就是演算命途星神思考方式的机器，它的底层代码可是反生命方程式，一般都是用来模拟文明不同的毁灭方式。
【秩序】为什么要将这玩意融入神禁之地？他不知道这样做会加速【世界】力量的消耗进程吗？
更加匪夷所思的是，为什么自己在听到帝皇权杖后一点应该的反应都没有，直到现在才揣摩起了【秩序】的意图？
祂，克苏鲁，深海恐惧的统治者，伟大的旧日支配者，【癫狂】权柄的持有者，竟然在他人的影响下降低了san值？
当克苏鲁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那柄曾经将祂从无尽渊海劈落的审判之刃，此刻已经来到了祂的眼前，不同于以往，这回，［权杖］记录的数据可不会带有“手下留情”的概念。
情报……必须要传递回去。
［你做的很好。］
突然间，一道仿佛来自于时间长河的悠扬之声在两人的耳边响起，对方的动作迅速到超乎了凯文的预料，当【真理】的古老门扉在深海之王的面前张开时，那一刻，深深的绝望感笼罩在他的心头。
不必再束手束脚，【门之钥】庄严古老的气息于［权杖］的核心释放开来，那柄气势恢宏的审判之刃被真理的门扉所吞没，伸出的虚无之触甚至主动将这柄巨剑拽入其中，在外人看来，就像是［权杖］的防火墙彻底失效了一样。
同样是人类的渺小身躯，可当索托斯站在克苏鲁的章鱼脑袋上时，这尊令人闻风丧胆的旧日支配者都不敢吱声，【意志】的令使已经无用，他会因为泄露情报而遭到应有的惩罚。
［帝皇权杖……好一手算计，如果漏掉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点，在接下来的争夺中暗能将处于绝对的劣势。］
［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既然祂喜欢耍小手段，我们也同样可以将计就计。］
下一刻，索托斯的手放在了克苏鲁的脑袋上，一串代码被硬生生拽了出来，那是克苏鲁刚刚的记忆，与［权杖］有关的一切都必须被封存。
克苏鲁虽然感觉脑袋里少了些什么，但他也不敢对上头妄加评论，自己只需要服从安排就好。
［继续沉寂下去，会有用到你的那一天。］
看着海床上陷入昏迷的【意志】令使，索托斯伸出一根触须缠住了他的躯体，将其一同拽入了空间门中。
而克苏鲁，默默修复了这片只存在于意识领域的深海，望着索托斯离开的方向低头行礼。
“谨遵谕令。”
之后，那一颗颗猩红色的眼眸逐渐闭合，整片海洋也回归平静，祂庞大的身躯缓缓沉入了拉莱耶的底下。
……
一张雕琢着命运纹路的座椅上，凯文缓缓睁开了眼眸，【意志】的屏障被破，他硬生生扛了那么久的【癫狂】冲击，理智距离恢复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这是在哪儿？”
凯文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到处都充斥着浓郁的【意志】神力，甚至在他主动吸收神力恢复力量的那一瞬，庞大的能量险些将他的身体直接撑爆，亏空的精神更是变得无比充盈。
算了，只知道这里不是暗能的大本营就好。
［胆大心细，比起万年以前，你的思维也改变了不少，我很欣慰。］
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凯文的身上，就像是回响在他耳边的声音一样，充满了神秘，像是由无数的意志混合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对他投来了关注。
这种感觉凯文也无比熟悉，能够做到这点的，除了他的神主【意志】，再没有其他任何人。
［但……这份算计，不必用在自己人身上。］
［还有——］
声音的语气忽然间带上了一点严肃。
［令使的自作主张，祂不喜欢。］
凯文当然知道【意志】话语里的深意，也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以及最后来救场的究竟是谁。
只是他没有料到，对方居然可以将【门之钥】的气息模拟得一模一样。
［收起你的想法，不要怀疑，不要犹豫，执行审判官颁布的每一条谕示，如此，【世界】方能得以延续。］
［你的家园，你的背负与理想，在祂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尘埃，存续还是毁灭，皆在祂的一念之间。］
［位面迎来毁灭，神禁之地亦无法独善其身，神赐你看清此世的眼眸，也望你知晓——孰轻孰重。］
凯文从座椅上站起身来，神谕一直在他的脑海里回荡着，直至刻入灵魂。
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但在审判官绝对的力量面前，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就如同神主所述，哪怕位面诸神起意弹劾，也依旧无法撼动审判官半分，更何况他一个令使。
命运，早在起点就已经铺好了接下来的路径。
“我知道了。”
如此，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这才散去，【意志】的神威也于这间屋子内消散，跨越时空的门扉于凯文的面前显现，他所要做的，只有认清棋子的身份，将自己的使命贯穿到底就好。
无论是浩浩苍生，亦或者是群星诸神，所渴求的【黎明】亦未到来，虽然这个时代被命名为【黎明】，但一直缠绕着位面的【永夜】却还未结束。
他，他们，以及星空之上的祂们，都只能将希望寄托于一人，跨越了三个时代的谋略和布局，终将在漫长的【永夜】撕开一道豁口，迎来【黎明】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