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宁府的天气也随着太阳朝着北回归线的移动,渐渐地温暖了起来。
即便远处的山头、密林中尚有残雪,却半点也不影响那些老百姓们做事的心情。
一头头的牛马,在那些农夫的驾驭之下,在这片辽阔的原野之上开始耕耘。
将那肥美的黑土翻起来,以便于接下来的春耕。
而那些水田,也已经开始有农人在里边忙碌不停,在大河的两岸,远远近近,全是那些上好的稻田。
“看来百姓们的心劲都很高,光是到目前为止,申请耕作的土地,又增加了将近三分之一的样子。”
此刻那解缙就站在常二郎的身边,打量着那仿佛一就延绵到地平线的田地,内心亦是豪情万丈。
去岁,辽宁府的收获,基本上已经满足了当地老百姓们以及这一带将士们的粮食需求。
而今年至少还能够增加三分之一的田地,再加上那些老百姓们已然尝到了新式种植法的好处。
想来今年,那些百姓们肯定更容易接受新式种植法,这样一来,亩产还能够有很大的增长,再加上种植面积的增加,想来,今年应该能够拿出一个亮眼的成绩。
想到了这,,解缙又忍不住瞥了眼身边的常二郎,此刻,常二郎正蹲在田坎边,跟一位老农在那里吹牛打屁。
就在之前,看到老农操作新式农具不稳当,常二郎二话不说把身上的官袍扒下之后就径直下了田,帮着老农在那里耕了剩下的半亩地。
而这位老农也没有想到,常青天这么大的官儿,居然也真的懂农事,不但说得头头是道,重点是连田地也会耕作。
而且还那么的平易近人,随着老农从拘谨到放松,甚至还热情地邀请,常二郎回家吃饭。
常二郎原本是笑着婉拒,结果这位老农还不乐意了,觉得常青天你都帮俺耕了地,老朽请你吃顿饭你都拒绝,是不是看不起咱们平头百姓。
面对着这位热情好客的老农,常二郎自然不好再说啥。
而且这个村落,他去年也来过一趟,不过那个时候,走马观花一般径直离开。
而今天既然跟老农搭上了关系,正好仔细地考察一下这个村落的情况如何。
。。。
看到常二郎答应,解缙虽然有些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只能硬起头皮跟着常二郎一起朝着不远处的村庄走去。
而此刻,常二郎也注意到了这处村庄的房屋,约有三分之一明显是新修的。
另外还有三分之二,仍旧是过去的老房子。
朝着这位老农一打听,这才知晓,那三分之一新修的房子,多是家里边有人在城镇里边打工的。
因为他们见识更多,又知晓官府的各项利民政策,同样,城内也有那种带着火炕的建筑,让冬天的屋内变得更加的暖和,也睡得更舒服。
但问题是新建那些房子,也是有花钱的,而且还不是小钱。
“当时我们村有不少人都觉得这个钱花的不值,毕竟过去修的房子又还没坏没破,犯来着去重建。”
“再加上大伙也不怎么相信官府,咳咳,当然,老朽自然是信得过常青天您……”
常二郎直接就乐了,不过好在他还是很懂礼数,没有笑出声来,由着那刘老汉继续。
反正就是当寒冬来临之后,那些仍旧居住在老旧房舍中的村民,去到了亲戚家溜达,终于感受到了那种新式土坯房的宽敞明亮与温暖之后,终于开始后悔。
只不过那个时候,天寒地冻的,自然也不可能再搞建设,他们所能够得到的就是那种便宜的铁炉子。
至少能够让他们那种老式房子,不再那么的烟熏火燎,可是看到那些亲戚们可以成天呆在那暖烘烘的火炕上。
家中的老人孩子在屋子里边,都不需要再裹着厚厚的外套,总算是让他们明白了那些人为什么非要兴建新房。
“就像老汉我,就是听了我儿子的意见,这才把房子推了重新盖的,去年这个冬天,这是老汉我有生以来,最暖和的一个冬天。”
听着那刘老汉的感慨,常二郎也终于抵达了刘老汉家,步入了他家的院门,就看到院子里边的鸡笼,还有那条鬼眯日眼,尾巴摇成电风扇的看家狗。
刘老汉洋洋得意地指了指旁边的院子,那是他那个在城里边干活的儿子的。
儿子已经成家立业,有了孩子,所以现如今就住在那边,而他剩下的一子一女年纪尚小,还在跟着他居住。
足以得见,刘老汉的长子在城里边干得不错。
当有村民从这里路过,知晓了那位常青天居然在刘老汉家吃饭,很快就挤来了越来越多的村民。
好在刘老汉在村中颇有威望,最终只留下了七八位与他年纪相仿的老人,与常二郎一块在屋内用餐。
而这些老汉们喝了点酒之后,几乎都是忆苦思甜的模式,讲述起过去的苦难,再讲述现如今的幸福与安康。
说到动情处,直接当场就朝着常二郎咣咣咣磕上几个响头。
。。。
一顿饭下来,常二郎肚子里边没填多少东西,反倒是那帮子老汉们每一个都额头发青。
最终,在刘家庄的村民一路送出了数里,常二郎这才飞身上马,与解缙等人朝着那沈阳城的方向飞驰而去。
而常二郎在回程之时,甚是唏嘘感慨,看来这些经历过生活艰苦的老人们都很有倾诉欲。
一旁的解缙看到常二郎那副模样,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大人,您在乡野民间的声望,自然是无人可敌,可是,在各州县城里边讨生活的那些百姓口中,您却……”
话解缙没说下去,不是他不想说,而是看到常二郎的脸色已黑,他着实不好再继续往下说。
毕竟上官已经有了情绪,自己再瞎哔哔,到时候吃罪不起的那就有可能是自己。
可是现如今,才好了一年多,那帮子士绅乡贤,就又开始暗中在搞事情。
常二郎坐在马背上,连续几个深呼吸之后,这才稍稍控制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真踏娘的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