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敖雾和秦衍二人，摆出一副针尖对麦芒的架势。
宁姝突然红了眼眶，两抹晶莹微微打转，眸子水光潋滟间，就像是花骨朵儿打蔫似的，可怜巴巴，让人看得心都要揪起来了。
至少对于敖雾和秦衍二人……是这样的。
眼见宁姝含住泪水，敖雾心尖像是被什么戳了一下，酸酸疼疼的。
阿姝……也在为他难受吗？
他伸出手，轻轻用指腹擦去宁姝眼角的湿痕。
敖雾的指腹因为常年弄刀舞剑，还有一层薄茧覆盖于上，当触碰到嫩豆腐一般的肌肤时，只不过是微微触碰，就留下一道道略显暧昧的红痕。
敖雾仗着比宁姝高一个头的个子，能够轻而易举地居高临下，看到宁姝抬起头时，就像是阳光透过薄雾一般，清凌凌的双眼。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只觉得自己好奇怪。
他看到宁姝现在的样子，又是心疼，不想让她再哭；但同时，他的心中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和阴暗心思，让他忍不住想让宁姝继续哭出声……但，却不是因为眼下的这个原因。
正是这个时候，秦衍的双手搭在宁姝的肩膀上。
沉默中，他像是微微叹息了一声，“别哭。”
“是我的错，不该让你哭的。”
宁姝一开始的打算，只是掉一点眼泪，打破眼下的修罗场，但是看到敖雾的隐忍和沉默，听到秦衍的那句别哭，她突然……有了一种难言的愧疚感。
他们本该是天之骄子。
他们不该那么卑微。
宁姝知道，自从踏上这条仙路起，所谓的底线和道德，就会变成无足轻重的东西。
斩草不除根，那不叫做善良，那叫作圣母。
情感上犹豫，那不叫做共情，那叫作做作。
可是真正的爱不就是这样吗？
敖雾和秦衍，会因为所谓的爱，一退再退。
宁姝同样，也会因为这样左顾右盼，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去选择，从而感觉痛苦。
许久，她才哑声开口：“对不起……我……”
下一句话想要脱口而出的时候，秦衍却微微一笑，捏了捏她腮帮子上的软肉。
“阿姝，不用多说，我知道。”
他知道他们家的阿姝，其实是一个很好的小姑娘。
他也会永远记得，在秦家的日子，从初见的木讷，到后来的灵动狡黠。
宁姝从来不会问他要什么，她只是默默地在追赶，然后一步一步，从当初那个小小的练气境少女，到现在与自己在风雨中并肩同行。
他们是朋友，是战友，是同袍，更会是相守一生的道侣。
敖雾见宁姝眼眶红红的，看到秦衍的那双手，百般不顺眼。
他伸出手，啪得一下打掉了秦衍的手，然后犹豫了一下，顶着秦衍想要杀人的目光，将自己的脸贴上去。
敖雾的声音骤然响起，“阿姝，只要你高兴就好。但是我只有一个条件……”
宁姝吸了吸鼻子，又抹了一把眼泪，杏眼水润，睫羽像是落了天地间的无垠之水般，扑闪的鸦羽上，点缀着些许露珠。
那模样……可怜到不行。
“什……什么条件？”
敖雾没忍住，啃了一口宁姝的腮帮子，“你喜欢我的时候，要比喜欢秦衍多一点。”
说完，他放开宁姝。
宁姝的半边脸颊红彤彤的，留下了一个明显的牙印。
她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嗷呜！你是属狗的吗？”
敖雾丝毫不引以为耻，反而洋洋得意起来。
“你都叫我这么久的嗷呜了，我咬你一次，那又怎么了？”
敖雾眉眼飞扬，秦衍在另一边却不舒服了。
他沉声：“敖雾，我们去旁边谈谈。”
敖雾看了一眼秦衍，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行。谈就谈呗。”
宁姝眼看着这两人走远，眨巴了眼睛，除了因为掉了几颗金豆子，眼睛有些干涩外，倒是没有别的不适感。
只是……宁姝看着那边两个互搏的男人，神情有些奇怪。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在她自己的识海里吧？
敖雾和秦衍，究竟凭什么断定，只要离得远一点，宁姝本人就看不到他们在打架了。
宁姝托着腮帮子，幽幽叹了口气。
眼见十多分钟过去了，那边两个男人才鼻青脸肿地走回来。
他们伤势看似严重，但实际上，在这种情况下，只是神魂微微有所损耗罢了，并不是什么致命伤。
宁姝思考了一下，应该先关心了一下谁比较好的问题。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这是一个媳妇和妈一起掉水里的致命难题。
于是，宁姝果断先发制人：
“嗷呜，你好厉害啊！居然可以在出手的过程中，动用时间法则，这一点我都做不到。要是我有你万分之一的天资，我恐怕此时就不止这样的境界了。”
敖雾听到这话，微微抬头，挺了挺胸。
秦衍见状，心中酸溜溜的，同时又忍不住腹诽了一句：
“真好骗。”
正当他心中闪过这样的想法时，就看见宁姝转过头，眼眸亮晶晶地看向秦衍：
“秦大哥，你越来越有男子的威武气概了。你挥拳的时候，那模样，简直英武极了！”
秦衍听到这话，耳朵瞬间就支棱起来了。
他看着宁姝，听到“威武气概”的时候，忍不住挺了挺胸膛，勉强压住疯狂上翘的嘴角，明明听过一遍这话了，但还是忍不住再问一遍：
“果真？”
宁姝猛点头：“千真万确！”
秦衍脸上笑容更胜。
这次轮到敖雾看不上眼了。
瞧这不值钱的样子！
还是他敖雾矜持，不像是秦衍一样，笑得跟朵太阳花似的，简直能够晃花人的眼睛。
气氛一时之间，算是和缓下来。
宁姝左看看右看看，发现秦衍刚好左眼眶多出一个紫色的淤青，敖雾右眼眶有红色的充血痕迹，她终于忍不住呼出一口气。
这修罗场……算暂时过去了。
正当宁姝想要和他们二人分享彼此之间的境况时，敖雾和秦衍的身影突然闪烁起来。
宁姝愣了一下，难免有些不舍。
反而是敖雾和秦衍，还回过头来安慰宁姝。
眼见他们的身影越来越淡，宁姝的意识也逐渐从识海中抽离。
“舒宁阁下？您醒了？”
眼见宁姝周身的道韵逐渐褪去，云栖试探地呼唤了几声。
宁姝看到云栖的时候，恍惚了一瞬，而后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嗯。”
云栖看着宁姝的这个笑容，只觉得这个笑容，和之前那笑靥如花的模样，似乎有了些许改变。
现在的宁姝，像是放下了心理负担，心头上的巨石被拿了下来似的。
云栖看到宁姝这么真心实意的笑容，也忍不住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