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二开始,代墨雪与杨牧来往稀少,更让杨牧没想到的是,她不再去打钟点工,在他们学校放假结伴回家时,她还说继续干下去。
什么原因,杨牧问了,代墨雪说出的理由竟是她要把精力用在学业上,毕业了,专业上也得说得过去。
渐渐的,代墨雪也疏远了杨牧的那个同学圈子,不但很少与他们相聚,吃饭也不再去,哪回找到她,她都说要看书。
远而远之后,又有一个女生苗颖接近杨牧,二人常双双对对而行,还单独出去吃饭,因为都是同学,苗颖会显摆与杨牧吃饭时都吃了什么。
到此杨牧与代墨雪未公开的初恋结束了,班级里谈恋爱的有十多对,即便代墨雪长相出众,却没有男同学接近她,她显得很自闭。
后期也就是大三时,代墨雪又做了兼职,周六周日到一家卖场做店员,一天一百五十块,而且晚上还会去一个高中生家补课,每天两小时。
有时候代墨雪也会跟杨牧说说话,谈谈的都是专业上的问题,这让杨牧觉得对方好陌生。
虽然放假时还会结伴同行,已经没有之前的亲近感,交流的话题还会是理想和抱负,代墨雪仍坚持她的信念——考取公务员。
而杨牧是想做买卖赚大钱,志不同,路也不同,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他们的情缘,也因代墨雪的冷漠,杨牧又交新女友,再无相好的可能。
实习时通过一个学长介绍,杨牧去当地一家国企建筑公司的一个工地,三个月后回校,但那家建筑公司给话,他毕业后可直接去那家公司入职。
等于是有了保票,很快迎来毕业时刻,杨牧果真去了那家公司,因为有之前的实习经历,办完入职即成为正式员工,免去入职后的半年实习。
从和代墨雪结束友情交往,杨牧共交过好几个女友,等毕业时各奔东西,那份恋情也就不复存在,一个也没剩,他又是单身。
驻守工地,吃住在那里,也倒省心,工地那点事,他干的得心应手,工作也算轻松,有时他和代墨雪也有联络,她回到离家五十公里的一个县级市,应聘于一家三级建筑公司。
而他的最要好同学侯大坤,毕业后直接去了一家体制内机关,成为带编的公务员,他家有门子,形式上是先考取后上岗。
偏偏杨牧不喜欢体制内的工作模式,拘束而死板,不如在工地自由自在,挣的还多,额外还有很多外快。
由于工作认真负责,很快在新招聘的员工中脱颖而出,职级升为副部头衔,工资待遇相对优厚,年末还有年终奖几万块钱,相比侯大坤,不外乎一年开十三个月工资,一个月也就三千多块,和他简直没法比。
毕业第二年,杨牧就考取到建筑二级建造师,证书下来后就被公司任命某工程的项目经理,成为工地的土皇上。
当上项目经理后,对复习考试更不感兴趣,但每年都报名,每年都旷考,他心里有底的是,有一个二级足矣,不耽误方项目经理就行。
建筑市场渐变萧条,杨牧才考虑考个一级,但一看书就困,强看心烦还头疼,一连考了几把都落榜。
公司承接的工程直线萎缩,人多活少,企业养不起那么多人,开始裁员,作为有点职级的人算是有护身符,被辞掉裁掉的都是小职员。
危机感在杨牧心间生成,他除了正常工作,业余时间点灯熬油做备考,踏踏实实投身复习看书,三个月内早起晚睡,赴考后,每科作答轻松,发布成绩后,他一举过四科。
强烈的物欲性降低,一年内他待在公司机关,企业没有接到大活,不祥预感由心而生,啥时我也会被裁,我是该有心理准备。
公司遇到资金危机,一笔银行贷款到期,银行到企业催债,变现几块资产,总算平掉还贷,企业也名存实亡。
当杨牧接到被裁通知,并到财务拿了补偿,女友梁秀红等在财务部门外,“杨牧,晌午咱去吃个饭吧?”
“哪有心思吃饭,这次有你吗?”
“没有,我被留用。”
“我走了,你还留下吗?”
“吃饭时再说,想吃什么?还是吃北京涮羊肉锅子?”
“行吧,喝点酒,吃锅子,能多喝点。”
来到那家北京涮羊肉锅子,杨牧带了一瓶五粮液,是做上个工程时一个供货商送的,放在租住屋,一直没动。
一杯酒下肚,梁秀红与杨牧同饮一杯,她的酒量在杨牧之上,今天放开量,一点也不矜持,因为她有话要说。
相处一年多,杨牧还是有先知先觉的,坦然面对并主动出击:“秀红,想说什么就说吧?”
“我们分手吧?”
“我想到会走这一步,你被留用,你要继续留下,我要离开这里。”
“别怪我,我的家在这儿,我不能撇开父母,他们也上了年岁,我要守在他们身边,照顾他们的晚年。”
“那好吧,我们的感情还没到如胶似漆、不离不弃的程度,你家条件好,还有背景,不久你会有新的工作,我们能够交往,不过是解解闷而已,如今我落魄,我们也就走到尽头,我失业了,这顿饭你请!”
说完,杨牧把杯中的白酒干了,他与梁秀红的最后一顿饭,没有吃几口,却喝了半斤多白酒,走出饭店,感觉头冒虚汗,他强忍着走到一拐角处,用十指压住舌头靠近嗓子眼后部,哇的一口,吐出腹中的全部。
打了车到租住屋,煮了一碗面,就着热痛快入肚,酒劲上来,他躺在床上便睡,晕晕乎乎睡了几个小时才醒,坐起来蓦然落泪。
受失恋和失业所扰,伤感至极,痛快哭过后,杨牧似体内注入顽强剂转而笑了,像个傻子,捡到宝贝那样激动无比。
离开这座伤心的城市,是杨牧果断的决定,他收拾了东西,该送人的送,该卖的卖,把有点价值的邮回老家。
第二个决定,他要去趟西藏,亲身沐浴佛法的润泽,安抚受伤的心灵,然后重新打鼓另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