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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里的界碑

乌苏里江在春天解冻时,会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冰块相互撞击,顺流而下,像是大地苏醒的骨骼在挪动。七十岁的赵守疆就站在江边,手里握着一块温热的石头——那是他父亲留下的,上面用刀刻着四个字:守疆护土。

“爸,开江了。”儿子赵明远走过来,将一件军大衣披在他肩上。

赵守疆没回头,目光落在江对岸。那里曾是他们家族世代耕种的土地,如今竖着异国的了望塔。“你太爷爷埋在那儿。”他用拐杖指了指对岸一座隐约的山头,“1938年,日本人来了,他带着全村的猎户在山里打了三个月游击,最后被包围,宁肯跳崖也不投降。”

这个故事赵明远听过无数遍,但今天,父亲讲出了新细节:“跳崖前,他吞下了一块土,咱们黑土地的土。他说,吃到肚子里,就永远带走了。”

风从江面吹来,带着冰碴的腥气。赵守疆摊开手掌,那块石头上“守疆护土”的刻痕已模糊,但棱角依然锐利。“这是你爷爷刻的。1969年,边境冲突,他就在这个位置,用这把刀刻了这四个字。后来刀被收走了,石头他藏在了炕洞里。”

“为什么是石头?”赵明远问。

“因为石头最像土地——踩不烂,烧不化,洪水冲不走。”赵守疆将石头贴在胸口,“你爷爷说,人像草,一茬一茬地死。但土地永远在,记住了所有事。”

远处有马达声传来。一艘巡逻艇划开江水,艇上的年轻士兵向他们敬礼。赵明远也立正还礼,他刚从边防部队转业,军装还没脱下。

“决定好了?”赵守疆问的是儿子的去向。赵明远拒绝了省城的安置,选择回到这个边境小村当村支书。

“决定好了。像您一样,守在这儿。”

赵守疆望着儿子,像是透过他看见了一条河——从太爷爷跳崖吞土,到爷爷刻石明志,到他在这里站了五十年岗哨,现在轮到儿子了。这条河不叫血缘,叫传承。

回村的路上,赵明远说起村子的现状:年轻人都走了,剩下不到百户,大多是老人。土地撂荒,学校只剩三个学生,唯一的老师下个月也要退休了。

“得让人回来。”赵守疆说。

“怎么回来?”

“让土地长出金子。”赵守疆指着远处荒芜的田野,“咱们这儿,往地下挖三米,能挖出黑得流油的土。这样的土,全中国找不出几处。它不是土,是老祖宗用血喂肥的。”

当晚,村委会的破旧办公室里,五个村干部围着一盏昏暗的灯。赵明远把转业费全取了出来,一共二十三万,拍在桌上。

“用这笔钱,成立合作社。机械化耕种,种高油酸大豆,我联系了省农科院的专家,他们提供技术和种子。”

最年长的老会计推了推眼镜:“明远,不是叔泼冷水。机械化要钱,水利要修,路要通。二十三万,连台像样的拖拉机都买不起。”

“先买二手的,我战友在农机站,能给最低价。路,咱们自己修。我算过,从村口到国道,七公里。全村能动的都上,三个月能压出条砂石路。”

“三个月?谁干?”有人问。

“我干。”赵守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褪色的铁盒,“这是我五十年攒下的,十二万。加上明远的二十三万,做启动资金。路,我带头修。我七十三了,但还能挥得动镐头。”

铁盒打开,里面是整整齐齐的纸币,最下面压着一枚解放奖章,一枚抗美援朝纪念章,一枚边境自卫反击战纪念章。三枚奖章,三代人。

会散了,人走了。赵明远看着地图上那条要修的路,它经过太爷爷跳崖的山下,经过爷爷刻石的江边,经过父亲站岗的哨所。这不是一条路,这是一条用脚印连起来的家史。

第二天清晨,赵守疆敲响了村头那口废弃多年的铁钟。钟声在薄雾中传得很远,惊起江边的水鸟。老人们拄着拐杖来了,妇女抱着孩子来了,最后连在县城打工的两个年轻人也回来了——赵明远的发小,听说他要修路,辞了工。

“乡亲们,”赵明远站在磨盘上,“这条路,不是修给外人看的。是修给我们自己,修给子孙后代。路通了,大豆能运出去,日子才能好。咱们村,不能就这么没了。”

人群沉默。一个老太太颤巍巍地问:“明远,你当了支书,咱们村能像电视里那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吗?”

“能。”赵明远说得斩钉截铁,“但得先有路。有了路,才有电,才有网,才有学校有新老师。咱们村,要成边境线上最亮的那颗星。”

“那还等啥?”赵守疆扛起一把铁锨,“我打头,在我倒下的地方,你们接着挖。”

第一锹土铲下去,是黑色的,在晨光中泛着油光。赵守疆抓起一把,握紧了,土从指缝漏出。“就是这土,养活了咱们祖祖辈辈。现在,轮到咱们养它了。”

修路比想象的难。春天的冻土硬如铁,一镐下去一个白点。赵守疆的虎口第三天就裂了,用布条缠上继续干。晚上,他在油灯下给手上的裂口涂药膏,赵明远看见,父亲的手掌像是干涸的土地,布满沟壑。

“疼吗?”

“疼。”赵守疆咧嘴笑,“但疼得好。不疼,就忘了这土是啥滋味了。”

第七天,村里最老的寿星,九十二岁的李奶奶让孙子推着轮椅来了。她太老了,老得说不出话,只是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包,里面是皱巴巴的二百块钱。

“奶说,这是她卖鸡蛋攒的。”孙子翻译,“她说,她爹埋在对岸,她回不去了。但路修好了,咱们村就在了。村在,根就在。”

钱在人们手里传递,最后传到赵明远手里,滚烫。那不是钱,是命。

第十天,县里来了人。交通局的干部拿着图纸,说这条路不在规划内,属于“村民自建道路”,不能给补贴,还可能有违规风险。

“违规?”赵守疆站起来,七十岁的人,腰杆笔直,“1948年,我爹带着乡亲们给解放军修路送粮,那时不说违规。1969年,全村人一夜之间挖了三公里战备道,那时不说违规。现在,我们要修一条活命的路,就违规了?”

干部面露难色:“老爷子,规定就是这样……”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赵明远接过话,“这样,我们不要钱,只要政策。路我们修,但需要的时候,请县里给我们开个证明,证明这条路合法,能让货车上路。”

“这……我得请示。”

“那就请示。”赵守疆指着远处江对岸的了望塔,“你看见那个了吗?那是别人的眼睛,天天看着咱们。他们想看什么?想看咱们村没了,人走了,地荒了。那咱们偏要活,还要活得更好。这条路,就是咱们的应答——中国的土地,一寸不会荒;中国的人,一个不能少!”

干部愣住了,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又看看周围那些握紧工具的手,最后点了点头:“证明,我想办法。”

春去夏来,路一天天延伸。最艰难的一段是经过老坟岗,那里埋着村里的先人,包括赵守疆的太爷爷——虽然尸骨在对岸,但这里立了他的衣冠冢。按老规矩,动土要祭拜。

祭品很简单:一碗新米,一杯江酒。赵守疆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太爷爷,孙儿要动土了。不是为了发财,是为了让咱们赵家屯的人活下去,让这片土地还有人守。您当年吞土守土,今天我们修路守村,是一个理。您在那边,保佑咱们。”

说完,他举起镐,第一个刨下去。土很松,像是先人早就准备好了。

夏天多雨,刚压实的路基被冲垮了三次。第三次垮塌时,几个年轻人瘫坐在泥泞里,几乎要放弃了。

赵守疆什么也没说,只是卷起裤腿,跳进泥水里,开始一捧一捧地捞石头,重新垒路基。雨水顺着他花白的头发流下,在脸上冲出沟壑。他干得很慢,但很稳,像是在完成某种仪式。

一个,两个,三个……所有人又都站了起来。

晚上,赵明远给父亲洗脚。那双脚上布满水泡,有的破了,流着脓水。他小心翼翼地涂药,忽然说:“爸,您这双脚,走了一辈子边境线。”

“不是走,是量。”赵守疆闭着眼,“从十八岁到六十八岁,五十年,每天二十公里。算下来,能绕地球多少圈来着?”

“差不多五圈。”

“才五圈啊。”赵守疆笑了,“咱们国家那么大,我这辈子,也就量了乌苏里江边这一小段。”

“但这一小段,您一寸都没丢。”

“嗯,一寸都没丢。”老人重复道,像是说给儿子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

路修到五公里时,第一个奇迹出现了——省农科院的专家带来了改良大豆种子,说这种大豆适合黑土,出油率高,已经联系好了收购商,价格比普通大豆高三成。

第二个奇迹是县里特批,把赵家屯列入“兴边富民”试点村,有补贴,有政策,还派来了技术员。

第三个奇迹是,外出打工的年轻人回来了七个。他们看到路真的在修,看到村里真的在变,看到希望真的在发芽。

中秋前一天,路通了。最后一车砂石铺完时,太阳正好落山,把整条路染成金色。村民们聚在村口,没人说话,只是看着那条蜿蜒向远方的路,像是看着一条刚刚诞生的河。

赵守疆走到路中间,蹲下身,抓起一把土。这次,他没有让土从指缝漏走,而是小心翼翼地装进一个布袋。

“这土,要传给重孙子。”他对儿子说,“告诉他,这土里有他太爷爷的骨气,有他爷爷的汗水,有他爸爸的血性。告诉他,咱们中国人,脚踩着自己的土,头顶着自己的天,走到哪儿,脊梁都是直的。”

第一辆货车开进村那天,全村人围在路两边。车上装的是化肥,但村民们像是看着金子。司机按响喇叭,长长的汽笛声在江面上传得很远,对岸的了望塔上,望远镜的反光闪了一下。

秋天,大豆丰收。合作社的第一笔分红,赵明远没发现金,而是给每家发了两个红包:一个装着钱,一个装着一小袋黑土。

“钱是今年的,土是永远的。”他在分红大会上说,“钱能花完,土永远在。只要土在,根就在,希望就在。”

那个冬天,赵家屯建起了五十年来第一栋新房——合作社的仓库和加工车间。上梁那天,按照老规矩,要在主梁上系红布,布里面包着五谷和铜钱。

赵守疆拿出来的,是他珍藏的那块石头。他把石头系在红布里,和五谷一起,升上主梁。

“石头在上,咱们的根基,就永远不会倒。”他说。

第二年春天,赵明远的儿子出生。满月那天,赵守疆把曾孙抱到江边,用江水给他洗了脸,然后把那块传了四代的石头放在婴儿怀里。

“取名了吗?”

“取了。”赵明远说,“叫赵土生。土地的土,生根的生。”

“好名字。”赵守疆望着江对岸,那里,太爷爷跳崖的山头依然苍翠,“土生啊,你要记住,你的根就在这黑土地里。将来无论走到哪儿,走多远,都要记得回家。因为这片土,记住了咱们家所有的故事。你哭,它记得;你笑,它记得;你活着的每一天,它都替你记着。”

婴儿在襁褓中挥舞着小手,抓住了石头。那一刻,开江的巨响从上游传来,如雷,如鼓,如这片土地的心跳,沉稳,有力,生生不息。

赵守疆知道,又一个春天开始了。而他们家的故事,这片土地的故事,这个民族的故事,会像乌苏里江的水,一直流下去,流过四季,流过岁月,流过所有记得与遗忘,最终汇入大海,成为永恒的一部分。

因为土地记得一切。记得每一次播种,记得每一滴汗水,记得每一道伤痕,也记得每一朵在伤痕上开出的花。而他们,是土地长出的庄稼,一茬老了,一茬又青,但根,永远扎在同一片热土里,向着同一个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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