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能不能多直播嘛？”
“小哥哥，这题你会不会做呀？”
“小哥哥，帮我占卜一下恋爱运好不好？”
…
……
初中生落笔没几分钟，一小时的教学时间就过去了。
“你看我的指甲。”橙子伸出手。
刘伟感叹一句“好看”
每当想要说点严肃的话，小姑娘仿佛能预见到一般，表情立即像是犯了错的孩子，楚楚可怜。
学校多半不让这么小的孩子涂指甲油，于是橙子选择的是几乎透明的一款，亮片同样没有，但会让指甲看上去更有光泽。
至少会让涉世未深的同班男生无法把持吧？刘伟想。
“真的是很漂亮啊。”孙一鸣说罢，刘伟就白他一眼。看来好友同样没有察觉到女孩涂了指甲油。
她仿佛是一个小妖精的化身，肯定会让不少人觉得做作，但不至于到生气的地步。
“小哥哥你生气了吗？”
“没。”
“我会好好做作业的。”她旋即低下头，认真看着练习册。
因为她很会察言观色，此外装可怜、装委屈这种基础技能亦驾轻就熟。
总之是一个让人无奈但忍不住会喜欢的女孩。
“小哥哥，你让我过来打零工吧。”
“法律上不允许……吧。”刘伟叹了口气，小橙子连忙敲了下自己的脑袋，“做作业。”
约定的家教时间是周末两天各4小时，工作日中两天，各2小时。
自绪礼酱辅导她以后，橙子上学期的期末测试成绩确实有所提高，但是没有达到父母预定的目标。
好在她的父母非常喜欢绪礼，也放心把女儿交给她，邻家少女获得续约。
眼下新学期刚开始，学生松松垮垮的状态似乎在所难免。
可理论上没有任何一件事是复杂的——除非是做事的方法不正确。
这道理自然能够用在小橙子学习这件事：绪礼真正指导的时间有限，更多的时候只是陪着橙子写作业罢了。
“小哥哥，最后一个问题，我要几岁才能过来打零工呢？”
“那个……”刘伟面色凝重，“是你说我们坐在一起，你也能好好写作业的，你没遵守约定哦。”
“对不起。”
无论从学生还是老师的角度来说，刘伟都觉得有必要改变现状。
他坚持不看橙子诚恳道歉的目光，继续道：“耍小心机是会有立竿见影的作用，但对于和你长期相处的家人朋友就不会有用。就像你不希望有家教，可你的父母为什么还要坚持？”
说罢，刘伟发现小橙子正一本正经地在酝酿眼泪，或许是察觉到最后一个是问句，她才摇了摇头。
“你看到的绪礼姐姐可能只有漂亮而已，但你要知道她很努力、很认真，待人很真诚。她让你的家教时间显得没那么糟糕，在你耍小聪明的时候，她反思的是自己的方法有没有问题。”
这回，橙子没有躲闪目光。
女孩弱小无辜的可怜模样让孙一鸣都放下书本，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喋喋不休的刘伟。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果你想要变得可爱，不可能只靠表面功夫。你不喜欢学习不要要紧，但你自己回想一下，答应父母有关学习的事有没有，答应过绪礼姐姐的事有没有，你做到了吗？”
橙子的眼泪已然流出，只是这小姑娘太难懂了，刘伟也无法了解这眼泪成分究竟如何。
“哪怕不想做，答应过的也要做到，否则就别答应。”刘伟拿出纸巾，递给小橙子。女孩不接，他便小心擦拭对方脸颊上的眼泪，“我希望你的可爱是源自于做到这些事，是源自内心的……我也相信你能做到。”
“真的，真的吗？”
“真的。”刘伟真心盼望他所在乎人能够向好的方向发展，“你看你的绪礼姐姐，不会去憧憬变成她这样的吗？”
“会的。”橙子仿佛卸下所有武装，一下子变成普通的初中女生，胆怯、害怕面对大人，不敢抬头看身边的任何人，“可是……可是我以为我们的套路不同。”
“不会不同的，你愿意就能做到。”
“真的？”橙子开始抱有期待，眼中光芒闪烁，刘伟则用摸摸她的脑袋作为回应，“到时候你会比绪礼姐姐更厉害。”
“……为什么？”
“因为两边的武器你都掌握了啊。”伟哥话音刚落，小橙子就犹如发现新大陆一般，“有道理！”
小橙子出乎意料地被年轻人所说服，开始专注做题。
“爸爸……不，小哥哥说的对。”她嘟囔道，“内外兼修。”
刘伟长舒一口气。事实上他也特别紧张，谈心前他反复考虑小橙子想要的是什么，为了更有说服力，他擅自用绪礼酱做例子。
他多少是不敢面对邻家少女，结果不经意间对视，他发现绪礼只是单纯地笑着：谢谢伟哥。
大哥！
孙一鸣则是一脸崇拜，而在几分钟前，他可是认定是刘伟不懂怜香惜玉，逼迫一个懵懂无知的初中少女去学习的恶人。
“老刘，你要拜托我的事是什么？”好友轻声问道。
眼下的这个状态，刘伟也不能直接说，他去收银台边上拿来便签纸，首先将章杰酒吧的地址写下。
————
即便初夏发来消息，说热乎乎的饭菜要不见了，刘伟还是坚持到闭店的时候，他试图与小周聊天，而就结果上来说也发展得不错。
“你真是个好人。”
话题自然离不开白天在店内的两个少女。
刘伟其实没有谈论自己做了什么，而是向店员说明她们各自拥有的烦恼，结果小周就单方面给与刘伟很高的评价。
“但如果我不是呢？”伟哥问道，“如果我是有所图，那还算是好人吗？”
擦拭桌子的女孩停了下来。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刘伟走到女孩的身前，“其实我也喜欢你。”
小周吓得退后了两步，但伟哥并不在乎，只见他眼睛瞪大，里面透露着一股愤恨，“你干活很认真，把店里所有的事情都教给了我，小高擅自说不来，你也会没有怨言过来顶班。
“然后呢，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会对一个客人动手。”刘伟指着大门，手微微颤抖，“他欺负你了是吧？……我不是在问你，我只是擅自这么以为了。”
年轻人显然没有丧失理智，但他忽然阴沉起来，面无血色，让女孩感到脊背发凉。
“然后呢，我现在在想尽办法调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希望是普通的小矛盾，不过显然不是那么简单，而且你肯定也不会告诉我。”
叮铃——
刘伟叹了口气，屋外有人以为店还在营业。
“对不起，已经关门了。”刘伟回头笑道。
然而等他转头看到女孩，神情再度变得凶恶起来，“如果有什么真的让你很不愉快的事情，我会考虑下怎么干掉他的，那个叫章杰的人……”
别说是准备下班的店员，即便是樱，少女看到这样的主人都显得惊慌失措，她踉跄一步，差点儿弄出声响。
她不知道看似在缓慢调查的刘伟竟心生杀意。
“你能直接告诉我吗，事情就不会那么复杂了。”此时刘伟已经开始失控，若不是早在第一次相处就记着店员不喜欢与男生接触，他绝对已经抓住对方的肩膀，“你希望我帮你的吧？！”
小周已经退到角落靠墙的沙发那儿，眼眶湿润，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刘伟回过神来，“我是在说我不是好人……好像有点儿绕远了。”
————
所有的秘密并不会像是推理小说一般：根据蛛丝马迹，线索得以串联，真相最终大白于天下。
而且侦探最多判断出动机，真正的纠葛还是得要罪犯亲口描述。
樱想坏人宣泄情绪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希望通过这种方式让周雨琪能够说出事实。但事与愿违，女孩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地离开咖啡店。
“明天会不会来上班都难说了。”刘伟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满面惆怅，“对不起。”
他不知向谁道歉。
如果明天孙一鸣前去酒吧依旧没有进展，他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樱悄悄来到刘伟手边，从坏人的口袋掏出小塑封袋装的枸杞。
不会以为我是吃这个激变的吧？刘伟明明情绪很糟糕，可还是被她的举动给逗笑了。
“谁知道哇。”樱发出声音，免得店里沉寂得让她感到害怕，“你干嘛逼人家哇？”
“很多事哪怕是最好的朋友也不一定会说吧？”
“是这样没错哇，可你要相信一鸣。”
刘伟沉思片刻站了起来，“是的，我错了。”
明天孙一鸣将会出动，制定的方案理论可行，自家少女既然都说了，他也只好选择相信对方了。
“走吧。”
今晚他无心打理店内，直接关灯锁门。头顶是银白的弦月，刘伟仰头看了一会儿。
不知它能不能给家中的小墨提供灵感……
“这几天发生了好多事啊。”刘伟感慨。
樱见四周没人，“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