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匆忙赶回宫中,小小的休整过后就准备朝会,萧天洛与祝久儿则要舒服许多,直接一躺一睡,罕见得睡到次日快晌午才起来。
被曲昭意一番怨怼,皇帝在朝会结束在即时提起萧天洛之事:“诸们爱卿,大齐来信指明要萧天洛与他们交接,朕才着他离开国子监,但此人如何安排,诸位可有好建议?”
卢安的眼睛亮起:“陛下,要说谁与大齐熟悉,当臣与萧天洛莫属,且对付大齐那帮孔武有力的北方汉子,萧天洛则比臣要合适,肯定不会丢了咱们大楚颜面。”
这倒是真的,当初见过萧天洛如何应对大齐使臣的臣子们都对那一幕印象深刻。
那可是相当地解气啊!
卢安力挺有理有据,“当初出使大齐时,无论是骑射还是狩猎,萧天洛都给我们大楚扳回一城,大大地长脸,臣有幸在现场目睹,当真提气。”
“他若是给了大齐下马威,这次大齐依旧指明他,这是图什么?他们难道也想扳一把。”
高相闻言微微一笑:“人就要到了,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即刻就能揭晓。”
“那不如让萧天洛进我们礼部。”礼部尚书往前一步:“鸿胪寺与太常寺均可嘛。”
这两寺都归于礼部,但两者对比起来,当然是鸿胪寺更为适合,卢安迫不及待道:“臣以为鸿胪寺主掌外宾、朝会仪节之事,自然是让萧天洛入鸿胪寺最好。”
“此话虽是不假,但萧天洛如何入选?”史大人为难得很,他固然是要替萧天洛说话的,但规矩摆在那里,如何来破:“哎呦,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还不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这话说得轻佻得很,不过看到说此话的人时,众人又觉得理所当然,这乌云其就是大齐出身在的莽夫,就他都好过他的莽夫父亲,但仍旧比不得大楚文绉绉的官员们。
“此言差矣,有些规矩岂能随便打破,祖宗规制传承自有道理,陛下!”
“万大人居然如此迂腐,那本官请问一句,如今大齐点名要萧天洛对接,那是让萧天洛有个名头好,还是以平头百姓的身份对接好,后者只会让大齐抓着咱们的把柄不放。”
“什么把柄?”
“自然是说咱们大楚不懂得规矩,这对外是讲究个级别听,来的使臣是什么名堂,咱们就该以同样的名堂对接,对方来的人身份再低,总不能是个白身吧?”
“这……”
“方才乌大人说得也有些道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礼部虽无前例,国子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既然国子监能开先河,为何礼部不能再开?”
既然说到祭酒了,祭酒一激灵,直接说道:“陛下,臣以为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推陈出新才是兴盛之道,固守陈规并非妙事,只能止步不前。”
“若是从广纳贤才的角度讲,此举未尝不可。”程武也出声说道。
乌元昌扬眉,程武这话可是代表着一个阵营,瞧见没,太子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听着群臣嚷嚷,皇帝的太阳穴都在跳动,礼不可废,规矩不可破,但不破格如何让人才为朝廷效力,底下吵得不可开交,皇帝朗声道:“高相可有什么见解?”
高妄出列,方才嘈杂的声音顿时少了大半。
“陛下,臣以为规矩虽是规矩但总有意外,比如六殿下,可是在参加过科举后依旧放弃参与排名,直接进入了礼部,诸位王爷从前也是如此。”
话刚落下,便有人激动道:“那怎么能比,六殿下可是皇子!”
“是啊,既然如此,臣以为陛下要不要认萧天洛做义子?”高妄面不改色道:“抬抬他的身份,是不是就能与诸位皇子一样,可以破格了?”
“不可,不可!”
“怎么不可,先帝与咱们的开朝皇帝都收过义子,这样也不可,那样也不可,诸位到底抱的是什么心思?就算给萧天洛一个名头,也不过是像此前的国子监博士一样,有名无实。”
高妄横扫过那帮反对得最激烈的人,不解道:“诸位到底在怕什么?”
“高相此言差矣,我等哪有怕……”
“是儿臣的罪过,连累了萧天洛。”一直沉默的六皇子突然出列,神情忧然:“若是儿臣没有在侯府住过,没有与萧天洛有过表兄弟的过往,诸位大人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顾忌。”
群臣静默,高妄说道:“殿下何出此言?”
“此事说来也是简单,分明是大齐提出请求,萧天洛不过是符合对方的要求,在儿臣看来,父皇只是依照大齐的要求提出调整,且没有人比父皇更清楚如何保全祖制。”
“此前萧天洛在国子监就只是挂着名的博士,可曾用这个名头参与过朝会?”
面对六皇子的质问,刚才还跳得最欢实的一批人反而无话可说。
“父皇上次都能处置得妥当,为何诸位大人居然不相信父皇这次一样能处置得当,若是担心萧天洛进入礼部与本宫太近,如同刚才尚书大人所说——还有鸿胪寺与太常寺。”
“这两寺都归属礼部所管,却是下属,而本宫并不在其中,如此还不能让诸位放心?”
六皇子小小年纪,这张嘴却像刀子一样凌利,把最不堪的事实撕碎了摆在台面上。
“父皇,儿臣不懂,这到底是为何,本是一件普通、寻常的调整之举,却被反对得如此激烈,果真只是因为萧天洛没有参加过科举,是他不配吗?”
“但儿臣相信父皇安排时定能想到这一点,定是会像此前国子监一样,不会乱了规矩。”
六皇子正色道:“儿臣入宫以后与宣武侯府的往来就被切断,虽然心中常常思念,但也不曾与其交往过盛,还请诸位大人放心。”
真是一番杀人不见血的话,你们为何阻止,不就是怕萧天洛加入礼部成为我的助力?
但萧天洛进入礼部,按着大齐的要求也只能进入鸿胪寺最为合适,他成日里在外面跑,与久待在礼部负责礼仪、祭享细碎事宜的自己也往来不多。
礼部又不像兵部、户部、吏部那般有兵、有兵器、有钱袋子、有官员升迁变动大权在手。
就这样,为何这些人拦得如此激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