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这个从小相识,又在大疫中重逢,如今终于修成正果的竹马,如此郑重的对自己承诺将来之事,孙紫苏也没了往日的欢脱。
扬起脖颈与李斯文耳厮鬓摩,小声喃喃:“若你能平安归来,无论什么我都依你,可若是不幸殉国,给祖父养老送终后,我便去寻你。”
孙道长足足一百四十二年的阳寿,能活到李治那小子的儿子出生,给这位神仙养老送终完,你也都七老八十了,是个黄脸婆了。
虽然心里下意识的吐槽,但如今气氛刚好,李斯文可不会去说些无趣的闲话,将身体微微颤抖的孙紫苏拦腰抱起,走向床头方向。
你个嘴嫌体正直,都止不住的打哆嗦了,好装作没事人的样子,谁教你这么逞强的!
将孙紫苏压在身下,解开襦裙腰间的束绳,一脸坏笑道 :“既然行礼还等到某返京,那今天就收点利息吧!”
孙紫苏突然瞪大双眼,在他怀里扑腾个不停,惊恐道:“李斯文,你个臭流氓,快放开我!”
李斯文不管不顾,将孙紫苏剥了个白白净净,而后相拥入眠,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李斯文一着修身戎装,牵着高头大马,在家门口与诸多家眷一一相别。
单婉娘站在最前,替自家公子做最后搭理,放心不下的几次叮嘱:“此去千里迢迢,公子一定要记得保重身体,莫要逞强。”
“婉娘姐放心吧,不会的。”
与单婉娘相拥片刻,李斯文对诸位家眷拱手一礼:“徐叔,此行数月,还请你多加担待,照顾好全家老小。”
徐建一把抹掉脸上老泪,欣慰点头:“还请公子放心,老奴定当全力辅佐婉娘小姐。”
又看向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小妹,帮她抹了抹脸上泪痕:
“玉珑,二兄走后你便是府上主人,平时记得慎言慎行,但若受了欺负也别忍着,去找程伯伯哭冤,以他的脾气,定叫那人吃不了兜着走!”
又和单婉娘交代了些许滨河湾的事宜,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李斯文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兵,朝着城西金光门方向赶去。
开远门、金光门,这是西出长安的主要城门,前者西出直至咸阳,后者西出入骆谷,路过汉中,一路北上直至凉州。
挤进人群出了金光门,才刚上中渭桥,远远便听到有人在高声喊着自己的名字,寻声望去,竟是侯、程、房、秦四人,结伴的还有萧锐、王敬直等。
李斯文先是扭头看向薛礼:“你在这里候着,等前来送行的民众散去,便带着人马去兵营里报道,不必等某。”
从徐有田手里顺利出师的薛礼,一举一动都有了几分从容之色,不过几声吆喝,队形略显零散的亲兵队伍便变得整齐划一。
见此,李斯文已经可以放心下来,有薛礼辅助自己,凉州一行万无一失!
下马牵着缰绳,一路走到众兄弟面前,笑道:“哥几个为何也起了个大早,怎么,是有谁准备跟着某一起去凉州的?”
“可算了吧,不久后的嶲州一行,已经惹急了一众将领,再去凉州抢这次军功,怕是十六卫都要闹翻。”
侯杰接过缰绳,将马匹拴在一旁的树干上,言语间颇为可惜。
因为刺王杀驾一事,朝中四大势力折损其二,这才让山东士族、江南豪族,顺势独占嶲州一行的全部名额。
而此次凉州一战,也是与山东士族来往亲密的段志玄做将,瓦岗一系,同为山东豪族的秦琼做统帅。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虽说经次一事,关陇和前朝老臣在朝里势力大减,但这可不代表,双方在军中势力同样受到打压。
十六卫大将军里,除了公孙武达这个出头鸟,几乎没什么大的变动。
而若是此次凉州一战,再加进一帮没啥战绩,只是镀金的纨绔,惹出军中将领兵卒的怨气,山东、江南两大门阀怕是要成为众矢之的。
毕竟朝中将领谁都清楚,这次凉州反击战是个捞功的绝佳机会,山东、江南可以吃大头,但若是连点肉汤肉不给喝,怕是要闹翻天。
而深谙权衡之道的李二陛下,好不容易才大损一家独大的关陇门阀,也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任由山东、江南两方胡来,再一次成为皇权桎梏。
李斯文若有所思。
看来这次捞功,是朝里多方势力默契之下,分给自己的补偿,以防自己将来记恨,打着报仇的名号对关陇、前朝势力痛下杀手。
不过...既然你们去不成凉州,那今天干嘛起个大早?
这些个有一个算一个,都属夜猫子的,晚上不到三更绝不如水,白天不睡到晌午绝不罢休。
看清李斯文脸上诧异,更晚交好的秦怀道等人,或许猜不到这是什么意思。
但从小就和他勾肩搭背,两家交情更是莫逆的程处弼、侯杰等人,哪里还不清楚,李斯文在心里正怎么嘀咕他们几个。
一把抢过他手里缰绳,叠成几叠遥指着李斯文,侯杰笑骂道:“好你个虎彪,哥几个特意起个大早过来送你,结果你非但不领情,还在心里小声嘀咕!”
被点破心声,李斯文脸不红耳不赤的轻笑一声,一一对众人拱手感谢:“诸兄弟有心了,此番情意某铭记在心。”
秦怀道走来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都是自家兄弟,不必如此。”
侯杰突然一拍脑门,苦笑道:“哦对了,差点忘说。”
“本来尉迟兄弟和某约好了,今天也要一起来给二郎送行,结果昨天夜里,齐国公府突然闹出了大乱子,他扒墙看了一晚热闹,清早死活起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