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锐与王敬直也在赶来的人情里找到了自家老爹,唯有尉迟宝琳和侯杰,两人有些尴尬的陪在李斯文身边。
去年九月末,尉迟敬德回京叙职,与李道宗大打出手,被李二陛下说教一通后便急忙回了同洲,过年时都没好意思返家。
至于侯君集,作为军器监的顶头上司,属下犯错他这个兵部尚书也要担几分责任,虽说不至于降职,但罚俸之类的惩处也少不了。
想来,现在还在被李二陛下耳提面命。
尉迟宝琳已经及冠,心智更为成熟,知晓阿耶的难处后也不至于自哀。
可侯杰虽然早慧,但毕竟只是个十五六的少年,看见兄弟们与父亲邀功,唯有自己孤零零的,难免心里不好受。
寻思片刻,李斯文及时上前,搭上两人肩膀,故作苦笑,叹道:“看来今晚的庆功宴,也就咱们哥仨能搭个伴了,走吧,百香楼走上一遭?”
尉迟宝琳瞅了眼一旁的侯杰,也明白了李斯文说这话的意思,点头笑道:“那就走着,某可还记着昨夜二郎答应某的宴请,今天正好赶上!”
侯杰也急忙收起下垂嘴角,叉腰笑道:
“一想到房二他们,今天晚上要苦哈哈的守在家里,羡慕咱们这些可以不着家的,某心里就是说不出的舒坦,哥几个走着!”
刚出了朱雀门,还没来得及走上马上,远远就瞧见席君买高喊着‘百骑办案’,同时手里马鞭抽的飞起,只眨眼功夫就冲到了眼前。
按着胸口喘了口大气:“看来某这是赶上了,蓝田公,某家大统领如今身在何处,某有要事需找他禀告!”
李斯文心里一凛,今天李君羡出席廷议,那搜捕李道彦的百骑,肯定是席君买带队,如今他却如此行色匆匆,看来是搜捕有了结果!
想起李君羡的动向,又不由地为自己的劳苦命哀叹一声,回道:“李叔被陛下派去查抄其他王府了,暂时是没空,某陪你走上一遭吧。”
席君买呆滞片刻,觉得李斯文昨夜领着百骑包围王府,想来是被陛下暗中任命,如今大统领不在,有他出头也算合理。
欣然点头:“也好,某已经调集人马封锁了去路,麻烦蓝田公再辛苦走上一遭了!”
“走吧走吧,带路。”
李斯文回复一声,扭头看向一旁装作没事人的俩人:“别在那傻站着了,早点弄完早点收工,去晚了又把李道彦放跑,咱们可没好果子吃!”
侯杰和尉迟宝琳顿时哭了张脸,早知道跟着李斯文是这种结果,他们还不如守在百骑司里吃火锅。
见李斯文已经转身进了朱雀门,两人对视一眼,无精打采的跟上前去,牵来马匹跟上了席君买。
封伦有句谏言倒也说得没错,皇后遇刺事关重大,短短两天的功夫,百骑秘密查访,巡街武侯把持要道,左右千牛、监门卫枕戈以待,严查城中内外。
虽说皇后遇刺的消息被封锁在朝廷之上,并未传到坊间。
但瞅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禁卫来回奔走,城门紧闭许进不许出,是个人都能看出这压抑气氛。
甚至有个别长安本地人猛然惊觉,眼前这幕...似乎与武德九年陛下登基前,几乎没什么两样。
人心惶惶间,没有哪个老百姓愿意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自找麻烦。
四人一路疾驰,顺畅无比,压根没遇到什么像样的阻碍,街道上除了站岗的巡街武侯,几乎是看不见来往行人。
出了朱雀门穿过安乐四坊掉头西行,沿街直到延平门附近,右手边的待贤坊已经被几火百骑围了个水泄不通。
待贤待贤,顾名思义,坊中建筑错落有致,画阁朱楼尽显雅致,是大多手头相对拮据的文人雅士聚会,吟诗作赋的地方。
但让人头疼的点这在这里,这些文人虽然贫寒却又自视甚高,认为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高雅纯净,平时就极少与外界粗鄙之人少有来往。
李斯文念念不忘的良将高侃,此时正指挥着麾下百骑,将临街的一间书斋团团包围,一对年长夫妇正战战兢兢的守在门口,接受着百骑的查验。
四人赶到时,正巧碰上老翁开口:“回百骑大人,这待贤坊平日里有众多的名士聚集,极度排外。”
“老朽虽是此间坊正,肚子里有点墨水,但由于年事已高,又没有亮眼佳作,也被这帮名士排挤在外。”
“至于平时出入坊间之人,也有这些人照应,老朽虽然兢兢业业,但此情况下,也难有疏漏的地方,还望大人理解。”
一听这话,高侃也实在有些头疼,如今百骑将士守在门外,箭在弦上却是进退两难。
这群名士说的要好听些叫文人雅士,说得粗鄙些就是群无能酸儒,遇到国难需要拼命的时候,不见这些人捐躯赴难,一个个的比妇人表现的还要窝囊。
但天下承平日久,这群酸儒又会蹦出来愤慨激昂,点评朝政的种种不公,哀叹自己未逢明主。
若是今天强闯进入,百骑的名声怕是要彻底坏在这群酸儒的嘴里,可若是这里僵持,高侃又担心李道彦望风而逃。
这次再让人跑了,可再没有小人暗地通风报信的责任,全是百骑办事不利的锅。
而且这里紧挨着城门,李道彦顺利逃脱后,百骑可就无处可循。
一时间,高侃是紧皱眉头,绕着坊间来回踱步,思量着万全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