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齐死了。
死的很干脆。
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干脆的死法。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陆齐的身上,他所有的生机都消散在那一片雪花之中。
杀一个涅盘境强者竟是这么容易?
众人看着死不瞑目的陆齐,积雪已经落了一层,落在陆齐的身上,落在陆齐睁着的双眼里。
“看来紫气门没有觉得做了错事。”
转眼间,苏牧从酒楼上一跃而下,如雪花般轻盈地落在众人的眼前。
惊恐的众人纷纷后退,赶忙跪在地上求饶。
仅是片刻,众人的态度一再转变。他们再度恐惧起眼前的年轻公子。
“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苏牧讥讽道。
求饶声响彻了整条大街,引来众人的围观。
费玉明恢复了一些力气,讥讽地说道:“爹,你不是要为我报仇吗?动手吧!”
费清敢与苏牧动手吗?
他自然是不敢。
连紫气门的三长老陆齐都死在了苏牧的手中,甚至陆齐没有半分还手之力。
费清又能够如何?
他呆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他如何敢对苏牧指指点点。如今他已经后悔回到东海城。
现在想要逃,还有机会吗?
还能够逃走吗?
苏牧目光扫过一众人,淡淡说道:“我以为紫气门会讲些道理,会有人来惩恶扬善,至少不会再来一个是非不分作奸犯科之人。没想到紫气门也是这般腐朽。”
“现在的局面倒是给我出了一个难题。你们罪无可恕,难道真的杀了你们?”
东海城作恶之人很多,一下子杀完,定会血流成河。可不杀,只会留下祸患,继续祸害东海城的百姓。
余生则是说道:“不如让他们去东海采矿。”
......
......
世上可以少了任何人。
东海城也可以没有城主。
紫气门也可以没有陆齐。
但紫气门失去了三长老确实是一件大事,很大的事。
如紫气门只有四尊涅盘境强者,最强的紫气门门主也只是涅盘境巅峰的强者。
涅盘境强者少一个是一个,三长老陆齐的死是紫气门的一大损失。
傍晚时分,三长老陆齐的魂灯熄灭了。
紫气门震动,门主陆正浩震怒。他知道紫气门迎来了大敌。
为陆齐报仇吗?不,这绝不是好法子。
陆齐是怎么死的?他正式去了东海城。去了东海城不到一日,陆齐便是死在了东海城。
是何人能够杀了陆齐,陆齐甚至没有传回半分讯息。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陆正浩并不知道苏牧的底细,他去过道门,去过万峰界,见过那些云端之上的第六境强者,自然对那些未知的人带着敬畏。
“暂且将此事搁下。”陆正浩说道,“大长老暗中去一趟东海城,仔细探查那人的身份。二长老随我去雷极宗贺寿,若有必要,请王夫人相助。”
“另外,陆齐身死之事绝不能外传,对外就宣称,陆齐正在闭关。”
陆正浩的安排很周详,他们不能乱,紫气门不能乱。
在紫气门大长老暗中前往东海城的时候,苏牧与余生已经离开了东海城。
苏牧来到东胜洲,是为了完成雷千灼的遗愿——将雷千灼的骨灰葬入雷家的祖坟。
除此之外,苏牧也想去龙虎山,领教下道门的神通,最好能够修行一两门秘术。
博采众长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西贺洲的强者擅长炼体,冥洲的强者多是修行灵魂,池阳洲的剑修强者独树一帜。
佛门的金光、道门的雷法与推演之术......各家所长,各是无比精妙。
马车在飘雪的天地间疾驰,余生驾着马车,苏牧坐在马车之中。
每日只行半日路程,剩下的半日苏牧两人便是入乡随俗,感受着东胜洲的风土人情。
离开东海城之后,苏牧收了余生的剑,让余生暂且放下了剑道。
余生的锋芒太盛,剑气太盛。
这是每个剑修必须经历的阶段。
可如何藏锋更是需要修行。
三日时间,余生依旧没有习惯没有剑的日子,他的心始终没有真正地平静下来。
风雪迷人眼,一重重雪幕遮掩了天地,也遮掩了苏牧两人的视线。
漫漫风雪的荒野上,苏牧两人并肩前行。他们像是没有目的,也像是要被风雪埋葬。
苏牧走在前头,余生艰难地跟在后头。
对于苏牧而言,这点风雪不足为惧。他的体魄乃是崩山境,鲜血可以融化世间任何冰雪。
可对于余生而言,遮天蔽日的风雪能够埋葬初入虚武境的他。
寒冷让人清醒,可深入骨髓的寒冷也能让人昏迷。
风雪冻僵了余生的四肢,也逐渐冻结了余生的意识。
可余生依旧跟在苏牧的身后,他努力睁开双眼,努力追寻苏牧的脚步。
不知走了多久,余生扑通一声跪在了风雪之中。
他的双膝埋在了积雪里。
一旦倒下,再想站起来就难了。
余生抬起头望着前方,模糊的视线之中逐渐失去了苏牧的身影。
“站起来。”苏牧的声音传入了余生的耳中,唤醒即将被冻结的意识。
余生神色挣扎,他身上的积雪松动了一下,然后又没了动静。
“站起来。”
“站起来。”
苏牧的声音从未有过的严厉,比身上的风雪还要冰冷。
余生猛地睁开双眼,身躯颤抖着。他不知从何来的力量,支撑着他起身往前走去。
他已然看不见苏牧的身影,他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去。但他没有停下脚步,麻木且坚定地朝前走去。
雪花越来越重,寒风越来越冷。
天地白茫茫一片,脚印被一重重雪重新覆盖。
余生的气息越发微弱,终于他彻底倒在了雪地里。他的身躯沉入积雪,被雪花覆盖,没有半分痕迹。
山间的亭子里,苏牧正看着大雪之后的风光。
那清冷的风没有了寒冷的意味,山间的积雪有着别样的韵味。
“修剑、修心,余生若是藏不住这锋芒,静不了这心。到底,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厉害点的剑修。”
“剑道这条路可不是这么好走。”
一口热茶入喉,素白的衣袍飘动着。
一点剑光闪烁着穿梭在天地之间,也落在了那积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