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齐月并未在院中看到白溪的身影,一问侍女才知他天不亮就下山忙碌去了。
齐月本以为白溪在生她的闷气,心下原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千份通脉丹材料一经送到她手上,她便立即将昨晚的小插曲抛之了脑后。
两日后,江灿委托齐月熬炼了一批三阶聚灵汤和解毒汤,隔日一拿到汤药品便闭关了。
齐月取出一株三千年份的极品聚灵草,补熬了三阶极品、五阶极品和六阶下、上品汤各一千瓶。
数日后,齐月忙完了一批上品培元丹,又从囚笼盒中挪移出一株一丈六尺高的血玉桃树,种在了次院石桌旁。她特意围着血玉桃树布下了一个催化供灵阵,方便小师弟能随时摘取果子。
但每日除了不停地忙碌汤品、火焰阵牌和各式丹药外,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齐月在院中一次都未撞见过白溪。
三月底时,侍女灵东禀报她道:
“主人,山上的【静修院】已经布置妥当,白掌事说,这几日您随时可搬去入住。”
“好。”
齐月点头,拾掇了一番,在侍女的陪同下上山了。
那处新宅院距离【月溪院】不过七里,亦是三进院落。
齐月直奔内院,见主屋陈设与山下月院并无二致,洗漱隔间外仍挖了个大温池,心下颇感满意。
隔日早上,齐月刚用完早膳,灵东送来余下的12副催化阵牌,又躬身禀报道:
“主人,白掌事求见。”
齐月闻言一愣,忙道:“快请他进来。”
白溪很快就被灵东引了进来,一板一眼的施礼道:“大师姐。”
齐月又是一愣。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小师弟这是要重新建立一套克己守礼的同门师姐弟关系,于是颇为配合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师弟请坐。”
白溪细眉拧了拧,语气却淡淡道:
“多谢大师姐。”说着,端身坐在了石凳上。
是的,【静修院】没有为齐月准备可供她闭目闲歇的藤椅,只有围着石桌布置了七八个硌屁股的圆石凳。
“你不来见我,我也要下山去寻你了。”
齐月柔声笑了笑,取出一只锁灵盒推给了白溪:“里面有六千瓶聚灵丹、两千瓶极品聚灵汤、三瓶凝丹水,都交由你去分配。”
白溪随手收下,也推给她一只小木盒:
“里面是我替大师姐订来的五阶上品防护阵,大师姐闭关时可自行布设。”
“多谢小师弟。”齐月笑盈盈的收下。
白溪眼尾忽而涌上了一抹晕红,起身拱了拱手:“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先走了。”
说罢,他也不等齐月反应,转身飞快的离开了。
齐月起身目送白溪的背影消失,眉头也蹙起一缕淡淡的忧愁。
“万事开头难,过几日他习惯了就好。”
她喃喃开导自己了一句,招手唤来灵东:“这几日我要静修,莫要人进来打搅。”
“是。”
灵东恭敬退下。
齐月封锁了内院,转身回屋布下了锁灵防护阵,又以【催香器】点燃一粒半寸大的凝魂香,吞下三瓶五阶极品汤,闭目吐纳起来。
她体内气海早已凝气化液,扩展成浩瀚的真元之海,而那海中灵液亦在不断凝聚与压缩,已经隐隐现出半凝固之状。
但齐月早有经验,一边继续压制修为境界,不断扩宽识海和元海,一边引动蛊巢中的母妖虫随她共同吐纳凝魂香气。
十日后,齐月撤去内院防护,吩咐灵东过来煮茶。
灵东煮上一壶灵药茶,又替她填上一碟小果,才轻声禀告她道:“主人,近几日有个自称阎轻羽的筑基女弟子上门来拜访过您两次。”
齐月蹙了蹙眉:
“阎轻羽?她是哪一峰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她没说,只是嘱托我,说等您静修结束,就转告她一声,她再来拜访您。”灵东道。
齐月眼中隐约浮起一缕不悦:
“若没有生死攸关的要紧事,你请她去找白掌事;若有生死大事,你请她去寻大长老。”
“是。”灵东躬身退下。
齐月静坐院中,闭目感知虚空中那一丝丝极细微的灵力之气不断向她身体聚来,被体内沉睡的蛊母妖虫缓缓吐息着。
【灵宝蛊虫也愈发强大了。】
她睁开眼,面上绽出一抹喜意:“至多五日,我便可进荒山升级我和小师弟的法器了!”
她品茶静歇了小半个时辰,又见灵东前来禀报:
“主人,那阎轻羽又来了,她说不为自己,是为白掌事来的。”
齐月冷声轻斥:
“这是哪一峰弟子,不懂何为静修么!白掌事若自己有事,自可前来与我分说。她若对白掌事有什么不满,去找二长老解决!”
灵东见她生起怒意,忙告罪一声,快步退下。
齐月嫌烦,抬手挥动一粒晶石插进阵眼,再次封锁了内院。
隔日上午,齐月唤临西进院来煮茶,临西磨磨蹭蹭道:
“主人,那个阎轻羽又来了,说是要向您禀报关于白掌事的大事,她不见到您绝不放弃。”
齐月蹙起眉:“白掌事知晓么?”
“应该是不知晓的。”临西想了想,谨慎回答道,“那女弟子专门挑白掌事下山后才悄悄从荒山区的方向过来,她还乞求我和灵东莫要将她拜访您之事吐露给别人。”
【莫非山下有人想对小师弟不利?小师弟不想搅扰我,而这女弟子是来通风报信的?】
齐月思量了稍许,松口道:“那便让她进来吧。”
“是。”
临西退了出去,很快又领着一个容貌娇俏的女弟子进来。
“大师姐。”
那女弟子施了一礼。
齐月见她有些面熟,询问道:“你是哪一峰的掌事助手?”
“大师姐,我是玄阴峰张天喜的左副手阎轻羽。”女弟子娇声道。
齐月觉得她的声音也略有些耳熟,但也没细想,抬手一指:
“阎师妹坐吧。”
“多谢大师姐。”
阎轻羽应声落座,又微扭着身躯接过了齐月递去的茶盏。
齐月直接询问:“阎师妹来找我所为何事?”
“大师姐可知,白掌事将一件价值极高的地阶软甲悄悄赠给了我?”阎轻羽语调中莫名夹携一丝挑衅的意味。
【?】
齐月蹙了蹙眉:“你觉得自己的功劳配不上那软甲?”
阎轻羽一噎,讪笑道:“大师姐真会玩笑。”
“我没功夫理会你的鸡毛琐事,你若无要紧事禀报,速速离去吧。”齐月大致猜到了她的目的,弹手驱赶。
临西客气的请阎轻羽出去。
阎轻羽眼珠一转,娇喝道:
“我来只是想劝大师姐遵守本心,放过白掌事,不要再伤害他了!你明明心悦的是他哥哥,为何又紧抓着他不放?你可知他现在有多痛苦......”
齐月伸掌制止了阎轻羽的话头,不耐烦道:“你废话太多了,有何目的直接说来!”
阎轻羽见齐月面上已浮起一抹不耐的怒意,也不再藏着掖着:
“师妹想请大师姐做事果断些,既然要与白掌事分开,那就分的彻彻底底,你好他也好!”
“你来搅扰我静修,只是为了满足个人私欲?”齐月瞥去一道寒光。
“这并非是我的私欲,我只是不忍心再看着白溪师兄伤心!大师姐可知,我认识他只比你晚三年!那年在南州城,我见他第一面便对他心有好感。我孤苦无依,他收留我、照顾我,与我相互扶持了数十年,我和他的感情并不比你少多少!”
说着,阎轻羽故意扭着腰解开衣襟,露出了一件颇显宽大的黑色软薄甲:
“大师姐,我只是个筑基初期的副手罢了,他却舍得将这软甲给我。你还不清楚我在他心中究竟有多重要么?”
“你得他顾念旧情,却配不上他的信任!”
齐月厌恶的扫了阎轻羽一眼,朝侍女冷声吩咐道:
“来人,剥了她的软甲,把她丢出去!以后不许她再靠近玄月峰!”
“大师姐!”
阎轻羽面色一变,厉声怒斥道,
“我只是想为阿溪和自己讨个公道,你凭什么可以这么对我!就因为你照顾过他,你就想霸占他、折磨他,不肯放他自由么?全世界不是只围着你一人转!你如此霸道不讲理,难怪当年白清会抛弃你......”
灵东、临西齐齐上手,一个捂嘴,一个扒衣,很快就在阎轻羽的挣扎中剥下了黑甲,又架起她,连人带衣一起丢出了院子。
齐月闭目吐息了几口长气,等胸中的厌烦与烦躁平静了些,才吩咐侍女道:
“将软甲送去白掌事处。我不管他照顾谁、喜欢谁,在我静修期间,我不许任何人前来惊扰!若这阎轻羽再敢来冒犯,我必伤之!”
“主人,您气息有些不稳,可有大碍?”灵东担忧道。
“无妨。若长辈来问,就说我进荒山静修去了!”
说罢,齐月召出一把骨剑,御物飞快的腾空而起,连续几个闪身后,从玄月峰消失。
她接连闪身,翻过十七八座山,才寻到记忆中的那处山谷,又顺着附近的溪流逆流而上,找到了一个山洞。
山洞中还丢着两个稻草编制的蒲团,早已破如碎屑。
这处山洞是原主十二三岁时,曾与白清入山寻找灵草,偶然间发现的落脚处。
齐月挥动灵力迅速清理了洞中杂物,围合洞壁四面布设了个锁灵防护大阵,然后取出蒲团,划动双掌,开始闭目静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