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县委大楼隔壁,靠近街道一间门面房,临时新挂着一个大牌子,很显眼:花旗镇酱醋厂办事处。
门口,站着两位身穿保安服的姑娘,正在悠闲地聊天,对于进出的人,并不过问,似乎只是个摆设。
屋内,窗明几净,一张办公桌,一张老板椅,一个茶几,两张沙发。
桌上一个玻璃大茶壶,满满泡好的茶。
马启书坐在椅子上,端着茶杯,悠闲地喝了一口,看着对面的刘厂长,慢声慢语说道:“刘厂长,我代表花旗镇酱醋厂,对你表示感谢,我们已经是老伙伴,合作愉快,感谢你对我们一如既往的支持……”
“马副厂长,这话你已经说十遍了,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是要钱。”
刘厂长一脸不耐烦,大声说道:“钱,知道吗,别的都是废话。”
“不不不,怎么能是废话呢,陈厂长一直告诉我们,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忘恩负义,受人点滴恩,就要涌泉相报……”
“打住,打住,你们是不是不想还钱,或者压根就拿不出来。”刘厂长摆手打断马启书的话:“别废话,拿不出钱,我可要去告你们,要向新安县政府反映。”
“别急,别急,喝杯茶。”马启书一脸温和的笑,不紧不慢:“生意人讲究诚信,钱当然要还,我们正在想办法,动用一切力量,用时,政府扶持基金马上就能下来,厂随时能东山再起……”
“尽踏马屁话,颠来倒去,我看你们就是耍无赖,我现在就去县政府告你们。”
刘厂长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抬手把茶杯摔在地面上,扭身气呼呼离开。
“不送,慢走。”
马启书丝毫不生气,乐呵呵笑着,等刘厂长离开,拿起笤帚簸箕,把地面上摔碎的茶杯玻璃渣,扫进垃圾桶。
“可惜了,茶杯一块钱呢。”
马启书心疼地摇了摇头,这是今天第四个,都是来讨债的,大小都有。
都在自己周璇下,气得摔杯而去。
幸好,茶杯不值钱,当时还想买一些好点茶杯,上档次,被初晴拒绝了。
看来,小丫头知道这些人会摔茶杯。
这也怪不得自己,接到初晴的指示,就是打马虎眼,糊弄一时是一时,要钱没有,话要好听。
这是自己特长,做村长,哪有不圆滑的,也算一技之长。
刚刚打扫完地面,陈子玉村子里的两位妇女走进来,马启书立即满脸微笑,给她们倒茶:“二位,有事慢慢说,我是负责花旗镇酱醋厂所有事务,陈厂长委托我全权负责。”
“我们是来要钱的,陈子玉老公借我们钱,他现在跑了,陈子玉是不是应该还。”
二婶虎着脸,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应该,应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男人欠下的债,自然要还。”
马启书打了个哈哈,答应得很爽快,心中却把兰友明骂了一百遍。
狗日的,就是个畜牲,在厂里下毒,还欠下债,自己真是瞎了眼,竟然看好她。
“既然答应还钱,拿来吧。”二婶伸出手掌。
“这个……”马启书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我们正在努力,等钱到位,就会通知你们。”
“你的意思,还是没有钱。”二婶大声吼起来。
“困难是暂时的,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马启书打着哈哈:“你们要相信,我们厂一定会度过难关。”
“屁。”
二婶怒吼起来:“老娘不和你磨叽,去县政府反映去。”
啪,茶杯又被摔碎一个。
“慢走,不送。”
马启书依旧很淡定,拿起笤帚扫地。
中午,新安县一家酒楼。
胡汉明和另外三位乡镇酱醋厂老板都在,还有朱亮等人,一位年轻人大声说道:“狗日的,花旗镇酱醋厂真无赖,让马启书一个人应付,不管什么事,都在打马虎眼,那些人到县政府反映,接待的人反复问花旗镇酱醋厂的态度,觉得人家马启书说得很客气,也没说不给钱,只是在想办法,直接把那些人挡了出来,说会处理。”
“接待的人,也是周岚清安排的,让我们一时抓不到花旗镇酱醋厂软肋,无法下手。”胡汉明知道内情,看了一眼朱亮:“你带着花旗镇酱醋厂那帮工人,去找马启书,最好拆了那个办公室,把马启书捶一顿,不信陈子玉不出头,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这样不好吧。”朱亮有点犹豫。
“你还想不想当厂长了。”胡汉明翻了个白眼。
“行,我现在就去。”
花旗镇酱醋厂办事处,马启书中午没有离开,只是泡了一碗方便面,睡了一觉。
三点开始上班,一群人大步闯进来,领头的是朱亮。
见对方来者不善,马启书立即挺直腰杆,几天前还是同事,现在是反目成仇了。
“马启书,听说你代表花旗镇酱醋厂。”朱亮也不客套,连副厂长的称呼都没了,用力拍了一下办公桌:“给钱。”
“给钱。”
“给钱。”
其他人立即大声附和,声音响亮,气势汹汹。
“没有。”
马启书也不再敷衍,脸冷下来,同样拍了一下桌子。
对一群落井下石的家伙,也懒得客气。
“给我砸。”朱亮大手一挥,又指向马启书:“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