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书生？
众人对于这个名字皆是如雷贯耳。
仔细一看，若将暮公子的脸覆上白面，身姿与气质，当真与“白面书生”相像的很。
都是飘然淡雅的气质，都是富有耐心的讲解，没有一丝瞧不起人，都是饱含灵气的诗意才华。
当初“白面书生”一度爆火时，不少人拿着相同的面具装作自己就是“白面书生”。
结果要不就是没有那出众显眼的气质，要不就是戴上去不相像，皆被识破。
可如今放到暮烟身上，茶楼内没有一人再觉得不合理。
特别是一些“白面书生”的狂热粉。
“不得不说，真的有点像啊~”
“哪里是像，分明就是本尊好吧。那周身淡然的气质与满卷诗书的才华，天下只此一人。”
马甲被识破，暮烟也并不慌张。
反正到时候“白面书生”的称号也会被人认出，还不防就大大方方承认。
“是的，我就是近日的白面书生。”
昔日回忆中敬佩的身影仿佛与眼前之人重合在了一起，暮烟此话一出，没有一人出声质疑。
顾晚吟见着被诸多学子围起来的身影，心中怨愤。
明明是他陪她一起来的，现在又把他丢在这里。
是他长得不够好看吗？
他不禁摸了摸自己娇嫩白皙的脸。
虽说比不上京城第一美人的夜楚离，可他的容貌也是数一数二的，特别是五官灵动起来的模样，仿佛注入了灵气一般娇俏可爱。
对于怎样的人，他的假面就是怎样的。
有不少学子都想要与暮烟交好，她们看得出，此人才华横溢，非池中之鱼，有一天定会一飞冲天。
那日顾晚吟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离去的了。
心中虽有情绪，可他脸上的“温柔”依旧没有消失。
能引得京城第一哥儿与其同游，这暮烟还真是好福气。
只是把美人仍在一边，自己却谈书论道，还真是不解风情啊~
在随后几日的相处中，顾晚吟向暮烟住的小院送去不少东西，而且都是暗中私下的。
不少笔墨纸砚都是前几日她在书阁中见到过的，昂贵无比。
而公主殿下送来的。
就是一些稀罕物件了，寻常坊市想买也买不到。
夜楚离的性格可谓是骄阳肆意的，无论干什么都是大张旗鼓，再加上之前在书阁的亲密举动与帮助暮烟金銮殿一证清白。
不少人都在猜测。
这公主，是看上那小白脸了。
可不是小白脸嘛，长得不是一般的好看，身形瞧着瘦瘦弱弱的。
虽说夜楚离的性格过于嚣张强势，是诸多女子不喜欢的类型，可她们却不得不承认，那张脸当真是冠绝京城，独一无二的。
可惜自己没那个福气消受。
公主眼高于顶。
于是身处于舆论中心的暮烟备受关注，百姓们都是喜欢吃八卦的，特别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八卦，这给他们无聊的日子平添几分乐趣。
大家都过于关注暮烟的容貌，才华反而成了其次之要。
暮烟对于他们的举动也是一头雾水，唯有离樊和连婆似乎看出了什么。
可暮烟坚持将物品退回。
无功不受禄。
公主的人却是来回话，下次若是再退礼，本公主就亲自上门一趟向暮公子讨教学问。
暮烟也只好先将东西暂存。
而此时的顾晚吟，跪在顾家庭院外，身上的伤口细而不见，却是让肌肤娇嫩的他疼的直冒冷汗。
他回想起刚才母亲说过的话。
“你是顾家最杰出的嫡辈，家族培养你是为了让你给家族带来辉煌，而不是让你去演什么富家哥儿下嫁贫穷书生的剧本！”
细如绒毛的绣花针扎在他的白皙的脊背上，只会微微冒出血珠，疼痛却是难忍。
这是顾家对于家中子女犯错专门的惩罚措施。
表面上不会留下一丝痕迹，内里却是异常疼痛。
他自小皮肤就养的娇嫩，轻轻一捏就会留下红印。
这法子可以在折磨他的同时又不会损伤他的皮肤。
母亲知晓了自己偷偷接触那贫寒书生暮烟，还将自己的私库银子买去笔墨纸砚。
更是一起出入万卷茶楼，总是拜访那小院。
居心如何，自是不必多说。
荣国公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精心培育出来的世家哥儿有朝一日竟也会被那些书生的花言巧语所迷惑。
还不断送去金银买去昂贵的笔墨纸砚与古书。
她以家规告诫顾晚吟，罚他跪在庭院中一晚。
“晚吟，我希望你想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母亲的话语犹在耳边。
跪在院中的少年满身矜贵，背直直的挺着，点点血珠浸染了衣裳，眼中尽是阴霾。
他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就像当初那样。
晚上的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还是三月份，半夜的风带着冷冷的凉意，顺着顾晚吟的衣裳往里钻。
若是一直跪下去，伤势得不到治疗，定会风寒。
从小陪伴他的小厮撑起一把伞匆匆赶来。
“公子，家主他......”
“玉茗，我知晓。”顾晚吟道。
他向来知晓自己的母亲内里自私的德性，小时候，父亲嫁给门当户对的母亲，却是不受重视，自顾晚吟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几次母亲。
他见得最多的，就是父亲独自坐在院中的树下垂泪。
他的脸与母亲有几分相似。
父亲无疑是爱他。
只是会常常望着他的脸想起不常见到的某人。
因着母亲的忽视，府里的奴仆对他们也是暗自克扣。
若不是父亲带来的嫁妆十足，他和那个脑子愚蠢的嫡姐怕是会夭折在这里。
后来，顾晚吟长大后，他了解到。
母亲不爱父亲的循规滔距，她更爱那些大胆奔放的哥儿。
特别是父亲看起来懦弱不堪，畏畏缩缩的，总是爱无缘无故的哭泣。
更是惹人厌烦。
母亲花心滥情，说白了就是个世袭降了一爵的荣国公，流连花丛。
昔日昌盛的顾家家族很快就败下来。
京城四大家族之一已是徒有虚表。
小妾的儿子可以随意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
小时候的顾晚吟就已经初见美人风姿，生的玉雪聪明，人见人爱。
他养的兔子被那小妾的儿子当着他的面丢到了冰冷的湖里。
没有人帮他，他们都只会嘲笑他。
不止这些。
远远不止。
被关在屋中的黑夜，被克扣衣食的寒冷，被嘲讽的无数日夜。
都让顾晚吟无时无刻不想得到那权势。
身为嫡子，却比庶女庶子还过得惨。
他开始观察人心，开始谋划如何让父亲重获宠爱，开始设计那些嘲讽他，看不起他的人。
对于那些女子的心，他最会了。
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他最不会放手了。
无论是物，还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