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涵像一只煮熟的小虾米，脸红透了。
她只好跑进厨房装忙，给大家泡茶。
端着茶水再回到客厅的时候，妈妈正巧回来了，她拎着几大包买好的菜，身旁还跟着三舅妈。
“啊怎么大家忽然都来了？”妈妈显得很意外。
卓之涵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在妈妈耳边呢喃起来：“大舅妈就是个大喇叭。”
几个姨姨跟着妈妈进厨房一起准备午饭。卓之涵也赶紧将三舅妈迎到沙发边坐下，给她递了杯茶。
“三舅妈您喝茶。”
三舅妈接过茶，慢条斯理地问起来：“涵涵，你现在工作如何呀？”
卓之涵的心一下子绷紧了。
“还……还行。”
“你大宇哥照顾你吧？”
“……嗯，嗯。”
“对了。”三舅妈喝了一口茶，忽然望向陈思砚。“听说，你是咱们涵涵的领导？你也在骏源集团上班是吧？”
“……”
卓之涵使劲咽了一口口水，心提到了嗓子眼。
虽然从刚才起，她就隐约感觉到，三舅妈又要像以往那样，逢年过节只要亲戚们聚在一起时，就非得提她那个在骏源集团当“管理层”的好大儿。
但今日不一样，今日陈思砚也在。
她紧张地望着陈思砚，看陈思砚也愣住了。
但他还是礼貌地抿唇一笑：“嗯。”
“我儿子在你们骏源集团当管理层，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呀？”
“咳咳咳！”
卓之涵被自己口水呛到了，连连咳嗽了几声。
陈思砚一脸认真：“他分管的哪个部门？什么级别？”
“就……”这问题似乎是把三舅妈难住了，她咂了咂嘴。“晓得是哪个部门呐，我也记不住了，他叫刘大宇，听过嘛？”
听三舅妈把刘大宇的名字说出来，卓之涵差点两眼一黑。
陈思砚顿了一下，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看了卓之涵一眼，似是想根据她的反应作答，半晌才点了下头：“嗯……听过的。”
看他这么说，三舅妈脸上得意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其他亲戚们也都夸起来。
“大宇真行啊，在骏源做管理层，年薪得挣不少钱吧？”
“听说他前两年都在森北市买房子啦？”
三舅妈歪着脑袋，故作不在意地摇了摇头：“嗨，你看他这过年都没机会回一趟家，不像涵涵他们，没那么忙，还能正常放假。都是挣的辛苦钱，哪里有多少呀……”
她说着，想起了什么，又看向陈思砚。
“你一个月工资多少？都当领导了，应该也不会太低吧？和我们家大宇差不多？”
“差很多！差得很多！”
卓之涵尴尬得脚趾抠地，不等陈思砚开口，她赶紧抢答。
她倒吸一口凉气，把鲜肉饼递到三舅妈面前。
“三舅妈你吃点饼吧！别问了！”
三舅妈拿过一个饼，塞在嘴里，但这饼也堵不住她的嘴。
她边嚼边含糊不清地说：“哎哟，挣多挣少都不丢人，有什么不能问的。反正以后要是在公司，遇到事儿了，你们就去找你大宇哥说话，指定好使的，听见没？”
“……听……听见了。”
卓之涵无语地答应着，就看见陈思砚忽然站了起来。
他手中的手机响起了铃，似乎是要接电话，礼貌地冲亲戚们颔首。
客厅里太吵闹了，卓之涵四下张望了一眼，指着自己的房间：“去房间里接电话吧，里面安静点！”
她领着陈思砚来到自己房间，为他关上了门。
世界终于安静了。
似乎是工作上的事，陈思砚沉着脸对电话那头交代着什么。
把他从亲戚们无休止的审问中拉了出来，她也长吁一口气，安安静静在一旁等陈思砚接电话。
回想起刚才三舅妈那张洋洋得意的脸，她忍不住又扣紧了脚趾。
三舅妈刚才居然那样问陈思砚的收入？真是疯了！
那可是你如果把网上“转发这条微博今年必赚一千万”的梗图拿给他看，他都会觉得你是在诅咒他的人。
越想越有些哭笑不得，卓之涵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临近结束对话的时候，陈思砚的语气听上去已经逐渐失去耐心。
“就这样，这两天都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有事情回去再说。”
他蓦然挂断，收起手机，卓之涵赶紧站起来，想要领他出去。
但他并没有要马上离开的意思，站在原地环视起她的房间。
卓之涵赶紧把书桌上，自己昨晚没吃完的零食明目张胆地藏进了抽屉里。
看她慌张，陈思砚唇边掠过一丝笑意。
想起方才在客厅里的事，他忽然眉头一挑：“刘大宇？”
“呃……”
卓之涵尴尬地闭了下眼睛。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把自己如何阴差阳错去到陈家做保姆的事情，全告诉了陈思砚。
“就是这样……都是误会。我三舅妈也不知道这些，刚刚才会那么乱说的，冒犯你了，你……你别介意。”
“原来如此，知道了。”
“回去也别……别针对大宇哥，好么？他在你家还是很尽心尽力的。”
陈思砚不太满意地敛紧眉头。
“为什么要强调叫我别针对他？我在你心里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么？”
“……”
想起他过去总是莫名其妙会生气的时候，卓之涵在心里默默腹诽，觉得自己这么说也并不无道理。
看她嘟着嘴不说话，陈思砚向她靠近过来。
只有两个人的卧室里，他忽然逼近的气息让她心跳加了速。
“你……你又要干什么！我、我跟你说，我亲戚他们可都在外面啊！我、我喊一声，一秒钟冲进来一百个人把你就地正法！”
她边说边退，直到人被他逼得贴上书柜，无处可躲。
“喊吧，我做好准备了。”
陈思砚双手撑在书柜上，将她围在自己怀里，垂眼看着她。
“……”
知道她只是虚张声势，他勾了勾唇。
“既然觉得我小心眼，又不想要我针对他……那你是不是该哄我一下？”
“……！”
卓之涵惊得颤抖了一下，耳根也蓦然红了。
她羞赧地低下头，又想起发生过的一切，觉得陈思砚只是在调戏自己，又生气地抬起头瞪着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明明什么都说清楚了，我们没有关系。为什么还要来我家里，是真的觉得我是你的玩具吗？”
陈思砚有些错愕，想说什么，刚要开口，却被忽然的敲门声打断了。
“涵涵，吃饭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