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之涵拾起一个苹果，激动地举到陈思砚眼前：“青木镇的苹果！”
陈思砚垂眼看了看，并没有显得很惊讶，反而说：“看来是落实得还蛮快的。”
“嗯？什么落实？”
卓之涵一头雾水，陈思砚也没有解释。他的目光扫过整个分区，时不时拿起一两个商品仔细浏览，但目光不像在挑选，而更像是在视察。
看他反应平静，根本不理解自己激动的点，卓之涵举着苹果追着解释：“这个分区之前是没有的，以前万和超市是不会卖青木镇的苹果的！更不用说那些白糖糕，还有那个凤梨糯米粿，以前都是没有的！”
“我知道。”
陈思砚收回了巡视的目光，认真看她手舞足蹈试图说明的样子。
“你……知道？”
“之前我奶奶跟我提过，说有人告诉她的，超市里没有卖青木镇的苹果。”
“诶？”
卓之涵想起了第一次在陈家菜园里，和陈思砚奶奶发生的对话。
“我觉得这样不对，所以让他们增设了这个分区。”
“诶？？？？”
卓之涵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见的话。
她这才忽然想起，万和超市的全名，叫“骏源万和”。
所以……青木特产的这个分区，是因为陈思砚要求了，才新增设立的？！
看她愣住，陈思砚拿过一个袋子，递到了她手边：“这苹果看上去很不错，不买点回去尝尝么？”
卓之涵现在满脑子都是问题，根本没心思想别的，但她还是接过了袋子。
仿佛是看出了她的心思，陈思砚笑着，捡起一个苹果，放进了她手中的袋子里。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被看穿了，卓之涵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当然是为了……”陈思砚有些故弄玄虚地拖长了尾音。
好奇趋势卓之涵不自觉地微微倾身向他，一脸认真地倾听。
“扞卫自己种的苹果，免得你去偷吃我的。”
“……”
发现被戏弄，卓之涵气得一下扭过了头。
老人常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但是没人说过，吃了陈思砚一个苹果，能被他唠一辈子！
看她气呼呼的样子，陈思砚终于收敛了笑意，转而认真起来。
“下面的人做过调研。虽然森北市本地人对青木镇那边的饮食口味偏好不多，但有着数量不可小觑的青木镇人，也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和工作，包括公司内部也有不少外乡员工。”
他的语气轻柔沉静，卓之涵感到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触动到了心。
手里的口袋一沉，卓之涵低头看，是陈思砚又往口袋里放了一个苹果。
她再抬头，目光正好对上他明亮的眼睛。
“大家必然都有思乡之情，做出这个决定，不止是为了盈利，多元化和人文关怀也是企业文化很重要的一部分。”
卓之涵觉得眼眶有些发热。恍惚间，眼前的画面仿佛有一秒闪回了某一夜，面前的人也是陈思砚，他也是这样看着她，声音温柔地问过她，是不是想家了。
一个问题，他反复问过两遍，她清楚记得。
“陈思砚你……”
“嗯？”陈思砚眉头一挑，忽然靠近。“你叫我什么？不叫大少爷了？”
卓之涵倏地回过神，但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她连忙收紧手里的袋子，想向后退一步，但退出去的脚还没落地，人就撞到了后面路过的购物车，被陈思砚条件反射地扶住手肘拉了回来。
两人之间的距离没有被拉开，反而更靠近了一些。
心里小鹿在乱撞，卓之涵不敢抬头，但看见自己的长发又一次地挂在了陈思砚身前的领带夹上。
她甚至觉得陈思砚都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扶着她的手在她站稳后的不久才松开，伸到胸前抚过领带夹，手背轻轻撩开了她的头发。
仿佛也是意识到了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陈思砚清了清嗓子：“你还有什么……要买的吗？”
卓之涵本想说没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顺带买些点心带回去给易阳。
她永远记得易阳专程跑回青木镇去给自己买吃的，每每想起心里都很感激。
“我再去拿两盒点心。”她说着，绕开陈思砚小跑到糕点的展台，挑选起来。
陈思砚推着购物车也跟过来，看她拿起一盒白糖糕，随口问道：“这是什么？”
“白糖糕，可好吃了！”
“那……青木镇还有什么好吃的？”
“怎么问这个……是准备要采购到超市来吗？”
陈思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以参考一下。”
说起这个，卓之涵瞬间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一口气列举了很多。
她滔滔不绝，但看陈思砚只是安静地在听着，目光却在周遭漂浮不定，以为他对这些琐碎的内容实际没有那么感兴趣，又或者是自己过度分享了，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她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试探性地问：“要不……你把郑主管的电话给我？我跟他细说好了……”
陈思砚本来还在看手机，听她这么说，忽然抬眼，眉头一蹙：“你是觉得，比起跟他的领导直接说，跟他说要更有用？”
“啊？没有没有，不是那个意思……”
陈思砚把手机收进口袋，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垂眼看着她。
“还是说，你对他很感兴趣？想要他的电话？”
他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些不悦。
卓之涵也不知道自己是不小心踩到了陈思砚的哪颗雷，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怕浪费你的时间嘛……”
陈思砚顿了一下，眉头微微舒展开。
“我的时间，有没有被浪费，我心里有数。”
“是是是。”卓之涵连连点头，从展台上又拿起两盒糕点。
看她怀里抱了五六盒，陈思砚忍不住发问：“保质期应该不长，一口气拿这么多，你吃得完么？”
“吃得完。”卓之涵说着，又拿了一盒。“不全都是我自己吃，这四盒是给易阳带的。”
她只顾着把挑选的糕点抱进购物车，却没发现旁边的陈思砚不说话了。
直到她拿着选好的苹果去称重回来，看见陈思砚还沉着脸原地站着，才觉得哪里不对，伸出五指在陈思砚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
“没什么。”陈思砚微微侧开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收银台。“去结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