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热的石窟,空气因归寂之眼散发的混沌光芒与地底热浪而扭曲。
此刻,却又因各方势力汇聚带来的森然杀意与磅礴威压,变得凝滞沉重。
赤霄公子一方的两位天煌界老者,目光如电,锁定林默,气机与赤霄相连,隐隐形成合击之势。
骸骨上人与那黑雾中人阴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具尸体。
金翼神族一方,那六翼青年眼神淡漠,身旁的金辉战将则咬牙切齿,恨意滔天。
其余如星算天师莫问天、九剑神君剑九天、寒琼仙子等人,则或推演,或审视,或静观,态度不明。
“林默!”赤霄公子率先开口,声音因愤怒与伤势而有些嘶哑,“交出你在祭坛所得之物,跪地自裁,本公子或可留你全尸!”
“否则,定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与此同时,金辉战将手中金剑直指林默。
骸骨上人桀桀怪笑:“小子,乖乖束手就擒,老夫或可考虑将你炼成一具上好的战傀,也算废物利用。”
那黑雾中人并未开口,只是惨绿的鬼火眼瞳微微跳动,一股直透神魂的冰冷恶意,悄然蔓延向林默。
拾荒老人眉头紧锁,挡在林默身前半步,手中木杖轻顿地面,一圈无形的波动扩散,将那股袭向林默的神魂恶意悄然震散。
“哼,好大的口气!”拾荒老人浑浊的老眼扫过众人,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想要这小子的命?先问问老头子我手里的量天尺答不答应!”
量天尺?众人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根看似普通的木杖上。
一些见识广博的老怪眼神微凝,似乎想起了某个久远的传闻。
那六翼金发青年,首次将目光投向拾荒老人,淡漠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量天尺?你是量天老人?没想到你这老家伙,居然还活着,躲在这葬神谷地里苟延残喘。”
量天老人?这个名号让赤霄公子、金辉战将等人脸色微变。
他们虽未亲历,却也听闻过上古之后,乱星海曾有一位惊才绝艳的神秘强者,自号“量天”,但其人行事古怪,神龙见首不见尾,早已销声匿迹数万年,没想到竟是眼前这个邋遢老者!
拾荒老人,或者说量天老人,嘿嘿一笑,不置可否:“活得久,见识就多。”
“不像你们这些小家伙,翅膀还没硬,就急着出来找死。”
六翼青年眼神微冷,却并未发作,只是淡淡道:“凭你现在的状态,保得住吗?”
量天老人笑容收敛,木杖横在身前:“保不保得住,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过,在动手之前,老头子我提醒你们一句。”
他指了指石窟中央那翻滚着混沌光芒的归寂之眼,“这玩意儿,可不讲道理。”
“在这里大打出手,万一引动了它,或者在它附近动用超出界限的力量……嘿嘿,到时候,恐怕谁也讨不了好。”
众人闻言,心中都是一凛。
归寂之眼的恐怖,他们自然有所耳闻,那是连掌道境强者都忌惮的绝地。
在此地争斗,确实风险极大。
场面一时陷入了短暂的僵持。
各方势力互相忌惮,又都对林默虎视眈眈,更对那神秘的归寂之眼心存觊觎与畏惧。
星算天师莫问天忽然开口,声音清朗:“量天前辈所言有理。”
“此地凶险,不宜妄动干戈。”
“依在下之见,不如我等暂且罢手,先探寻这归寂之眼之秘。”
“至于林默道友……他既已到此,也算有缘,不如让他也参与进来。”
“至于诸位与他的恩怨,离开此地后再行解决,如何?”
九剑神君剑九天抱臂冷眼旁观,不置一词。
寒琼仙子依旧清冷,似乎一切都与她无关。
赤霄公子、金辉战将、骸骨上人等,脸上露出不甘之色,但看了看那深不可测的量天老人,又忌惮归寂之眼,也明白立刻翻脸混战,变数太多,未必能如愿。
尤其是赤霄公子,他身边虽有两位族老,但量天老人的名头和他刚才展露的一划之威,足以让他们心存顾忌。
金翼神族的六翼青年权衡利弊后,缓缓开口:“待离开此地,再行清算。”
黄泉宗的黑雾中人,发出一声阴笑,惨绿鬼火跳动,算是默认。
赤霄公子见大势如此,也只能瞪了林默一眼,算是暂时妥协。
压力骤减,但林默心中的警惕丝毫未松。
量天老人传音给林默:“接下来小心点,跟紧我。”
林默微微颔首,目光却落在了那翻滚的混沌光芒上。
体内的混沌源核与掌道道种,对那里的感应越发强烈,几乎要破体而出。
那里,到底有什么?
“既然暂无异议,那便商议一下,如何探寻这归寂之眼吧。”莫问天再次开口,吸引了众人注意,“此地能量混乱,法则崩坏,神念难侵,更有莫名凶险。”
“在下以星盘推演,发现这归寂之眼周围,有七处相对稳定的法则锚点,或许是关键。”
他手中罗盘星光点点,投射出一幅光图,标示出七个围绕着归寂之眼的光点位置。
“七个锚点,刚好。”六翼青年淡漠道,“各方占据一处,自行探查,互不干涉。”
他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闪烁。
七个锚点,天煌界、金翼神族、九幽黄泉宗、量天老人与林默、星算天师莫问天、九剑神君剑九天、寒琼仙子,正好七方。
“我没意见。”剑九天言简意赅。
“可。”寒琼仙子清冷道。
量天老人与林默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很快,七方势力各自选定了一个“法则锚点”方向,小心翼翼的朝归寂之眼边缘靠近。
林默和量天老人选择的是位于归寂之眼东南侧的一个锚点。
靠近之后才发现,所谓锚点,其实是地面上七个微微凸起的石台。
石台表面光滑,铭刻着难以辨认的纹路,散发出与归寂之眼同源的混沌波动。
站在石台上,那种来自归寂之眼的恐怖吸引力与终结气息,确实被削弱了几分,神念也能稍微向外延伸一些,但也仅限于石台周围数丈范围。
林默凝神望向近在咫尺的归寂之眼。
“感觉到了吗?”量天老人低声道,同样紧盯着归寂之眼深处,“那里,有它们残留的力量核心,或者说,是一个被上古神魔以某种方式封镇住的影子侵蚀点。”
“也是这片战墟,混乱与终结气息的源头之一。”
林默心中一凛,问道:“我们该怎么做?”
“等。”量天老人眼神深邃,“归寂之眼不会一直这么平静,那些家伙也不会真的老老实实只是观察。”
话音刚落,“嗡——!”
归寂之眼中央,那翻滚的混沌光芒,突然剧烈震荡起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七道颜色各异的光柱,从归寂之眼深处,猛地投射出来,分别射向七个法则锚点石台!
一道赤金如火,射向赤霄公子所在的石台!
一道金光璀璨,射向金翼神族石台!
一道漆黑如墨,射向黄泉宗石台!
一道星光点点,射向莫问天石台!
一道剑气冲霄,射向剑九天石台!
一道冰蓝清冷,射向寒琼仙子石台!
而射向林默和量天老人所在石台的,是一道……灰蒙蒙的混沌光柱!
这七道光柱,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接引?或者说,某种考验?
光柱落在石台上,立刻将石台和台上之人笼罩。
一股奇异的力量传来,似乎要引导台上之人,顺着光柱,进入归寂之眼深处!
“这是……归寂之眼的法则共鸣?被选中了?”莫问天又惊又喜的声音传来。
“机缘!大机缘!”赤霄公子所在石台传来天煌界老者的低呼。
金翼神族、黄泉宗等人也是眼神炙热。
显然,他们都认为这是归寂之眼认可了他们,赐予的机缘!
量天老人却是脸色一变:“小心,这光柱有古怪,它在……同化!”
林默也感觉到了。
那笼罩下来的灰蒙混沌光柱,看似温和,但其中蕴含的混沌之力,却带着强烈的侵蚀与同化意志,试图将他自身的混沌刑天大道,强行拉入混沌状态!
这不是馈赠,更像是一种吞噬前的消化!
其他石台上,也几乎同时传来了惊呼和闷哼!
赤霄公子的赤金光柱,其中火焰骤然变得狂暴,反噬其体!
金翼神族的金光中,神圣气息扭曲,化为审判枷锁!
黄泉宗的黑光内,幽冥死气沸腾,反噬己身!
莫问天的星光紊乱,推演反噬!
剑九天的剑气暴走,伤及经脉!
寒琼仙子的冰蓝光华冻结生机!
七道光柱,无一例外,都瞬间变成了针对各自大道属性的陷阱与反噬!
“哈哈哈!愚蠢!”一声充满恶意与嘲讽的怪笑,突然从归寂之眼深处传来,“踏入此地,皆为祭品!”
“以尔等之道,滋养归寂,打开封印,助吾主……重临世间!”
伴随着这怪笑,归寂之眼翻滚的混沌光芒中,那若隐若现的“阴影”骤然变得清晰!
如同一张狰狞的巨口,就要从光芒深处扑出!
与此同时,七道光柱的吸力与侵蚀力猛然暴增,要将石台上的七人,彻底拉入归寂之眼!
“是陷阱!归寂之眼早已被影子力量污染侵蚀,它在引诱我们,想要吞噬我们的大道力量,破开神魔封印!”量天老人厉声喝道,手中量天尺爆发出强烈的银灰光芒,抵抗着灰蒙光柱的侵蚀与吸力。
其他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各施手段,拼命抵抗,一时间各色光芒在石台上爆闪,场面混乱至极!
林默身处灰蒙混沌光柱之中,感受最为直接。
那光柱的同化侵蚀之力,针对的就是混沌属性!
若非他的混沌刑天大道已经凝聚掌道雏形,本质极高,且融合了其他三种至高法则,恐怕瞬间就会被同化!
即便如此,他也感到自身大道根基都在动摇,混沌源核的运转都受到了干扰。
危急关头,林默眼中厉色一闪。
想同化我?吞噬我?
他非但没有竭力抵抗那侵蚀之力,反而猛地放开了对自身混沌大道的控制,主动引动一丝灰蒙光柱中的混乱混沌之力,纳入体内!
“小子,你疯了?!”量天老人惊怒。
但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
只见林默引动那丝外来混沌之力后,并未被其同化,反而体内那点灰金色的掌道道种骤然光芒大放!
一股蕴含着林默自身意志的混沌刑天之力,如同磨盘般,将那丝外来混乱混沌之力碾压、炼化!
不仅如此,在炼化的过程中,掌道道种似乎从这混乱混沌之力中,捕捉到了一丝属于“影子”力量的本质气息——那种纯粹的终结与虚无道韵!
道种剧烈震颤,灰金色光芒中,竟隐隐多了一丝吞噬与对抗这种终结道韵的本能!
以彼之道,淬炼己身!
“原来如此……”林默心中明悟。
不再犹豫,开始有节制的引动更多灰蒙光柱中的混沌之力,以掌道道种为核心,进行淬炼与吸收!
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可能引火自焚,大道崩溃。
但林默心神坚定,对自身大道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高度。
在巨大的压力与危机下,他的掌道雏形,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变得更加凝实!
林默的气息,以缓慢的速度攀升!
这一幕,不仅让量天老人目瞪口呆,更是引起了其他石台上,那些正在苦苦抵抗光柱反噬之人的注意!
“他……他在吸收光柱的力量?!”赤霄公子难以置信,眼中嫉妒与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可能?!”金辉战将也是骇然。
“此子……果然异数!”莫问天一边抵抗星光反噬,一边推演,脸色变幻不定。
而此刻,归寂之眼深处,那阴影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发出了更加愤怒与尖锐的嘶鸣!
针对林默的灰蒙光柱,威力陡然再增数倍!
同时,隐隐有一股充满恶意的意念,如同锥子般,狠狠刺向林默的神魂!
真正的考验与危机,此刻才真正降临!
林默眼中,灰金色光芒如火焰般燃烧,他握紧了影蚀短刃,面对那汹涌而来的恐怖混沌之力,竟主动迎了上去!
“来吧!让我看看,你这被污染的混沌,到底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