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
林默与拾荒老人的身影，如同两道疾电，瞬间没入祭坛废墟下方那幽深黑暗的洞口。
就在他们消失的刹那——
“轰！！！”
那只手臂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意志，狠狠拍在了祭坛废墟倾斜的石质平台之上！
震天动地的巨响中，黑色巨石平台被拍得粉碎！
恐怖的能量冲击波横扫而出，将周围数百丈内的一切都夷为平地，连空间都被打得塌陷出蜘蛛网般的裂痕！
若非两人逃遁及时，光是这一击的余波，就足以让他们头疼！
洞口内部，是一条向下螺旋延伸的天然石道。
石道内黑暗无比，更有一种陈腐血腥与古老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
拾荒老人似乎对这里早有准备，那根顶端镶嵌浑浊石珠的木杖微微亮起一层柔和的灰白光晕，勉强照亮了前方数丈范围，也驱散了一些无形的阴寒。
“快走！那血池里醒来的东西不好惹，是陨落神魔的怨念与残血精华孕育出的血魔煞魂，已经具备了部分神魔生前的神通特性，且不死不灭，极其难缠！”
“被它盯上，在这谷地里几乎无处可逃！”拾荒老人语速极快，脚步不停，沿着石道飞速向下。
林默紧随其后，神识高度集中，警惕着黑暗中的任何异动。
他能感觉到，身后洞口方向，那股恐怖、暴戾、混乱的气息并未因一击落空而平息，反而如同被激怒的洪荒凶兽，变得更加狂暴！
沉重的撞击声、岩石崩裂声、以及那令人灵魂战栗的嘶吼，正不断从洞口方向传来，显然那“血魔煞魂”正在破坏洞口，试图追击进来！
“这石道能挡住它吗？”林默沉声问道。
“挡不了多久！”拾荒老人头也不回，“这石道本身没什么特殊，但通往下面的地方有上古残留的禁制，或许能拖延一二。”
“我们必须在那东西突破之前，拿到要找的东西，然后从另一条路离开！”
两人不再说话，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向下疾驰。
石道越往下，空间越开阔，两侧石壁上的痕迹也越发古怪。
空气中弥漫的古老血腥与怨毒气息也越发浓烈，甚至掺杂着一丝丝混乱神魔道韵，让林默体内的混沌刑天大道都微微震颤。
既有被压制的滞涩感，又隐隐传来一种渴望吞噬与融合的冲动。
“快到了！”拾荒老人低喝一声，身形猛地向下一坠！
林默跟着跃下，眼前豁然开朗。
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穹顶垂下无数暗红色的钟乳石状物体，滴滴答答落下暗红色的粘稠液体，在地面汇集成一个个小血洼。
洞窟中央，赫然矗立着一座黑色祭坛！
这座祭坛呈金字塔形，共分三层，由沉重无比的黑色石材垒砌而成，表面布满复杂扭曲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断断续续的暗红色光芒。
祭坛最顶端，是一个凹陷的池状结构，里面盛放着大半池粘稠如浆的液体！
“神魔血精？！”林默瞳孔一缩，认出那池中液体，绝对是比外面血池“血浆”更加精纯的神魔血液精华！
但拾荒老人的目标显然不是这个。
他目光死死盯着祭坛第二层，正对入口方向的一面石壁。
那面石壁上，镶嵌着一块暗银色金属板。
金属板表面布满了坑洼与划痕，但依旧能看出上面铭刻着一些残缺不全的图案与文字。
图案描绘的，似乎是一片混沌星空下，无数形态模糊的阴影，与一些顶天立地的伟岸身影交战的场景，充满绝望与惨烈。
而那些文字，林默一个都不认识，却本能地感到一种源自大道的厌恶与排斥！
“就是它！记录着影子源头与上古神魔战争更多细节的蚀文银板！”拾荒老人眼中爆发出灼热的光芒，身形一闪，便朝着那面石壁冲去！
然而，就在这时——
“嗡！”
祭坛本身，那些断断续续发光的符文，骤然光芒大放！
一股充满祭祀与封印意味的磅礴力量，从祭坛底座爆发出来，形成一层暗红色光罩，将整个祭坛，连同那面镶嵌着银板的石壁，牢牢护在其中！
同时，洞窟四周的阴影中，地面那些小血洼里，猛地窜出数十道暗红色的影子！
这些影子比外面的猩红煞灵更加凝实，形态也更加清晰，散发着冰冷纯粹的杀戮与守护意念，朝着拾荒老人和林默扑杀而来！
“祭坛守护禁制和血影守卫！”拾荒老人早有预料，毫不慌乱，手中木杖再次顿地，“镇！”
灰白色光环扩散，将扑来的十几道血影逼退。
“林小子！禁制交给我！你去取银板！”
“用你那破法短刃，攻击光罩上符文流转最黯淡的那个节点，就在银板左下方三尺处！”拾荒老人飞快说道。
同时双手掐诀，一道道灰白色的法诀打入木杖顶端的石珠，石珠光芒越来越亮，积蓄着某种强大的破禁力量。
林默闻言，没有丝毫迟疑。
身形如电，瞬间出现在祭坛光罩之前，目光锁定拾荒老人所说的位置。
那里，暗红色光罩上符文流转，果然有一个节点比其他地方的光芒要微弱。
就是现在！
林默眼神一厉，影蚀短刃幽光大盛，刃尖凝聚一点极致的破法湮灭锋芒，对着那处黯淡节点，疾刺而出！
“嗤——！”
短刃刺中光罩，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那层足以抵御寻常半步道主狂轰滥炸的暗红色光罩，在影蚀短刃那专破万法的特性面前，剧烈波动起来！
被刺中的节点处，光芒急速闪烁，周围的符文流转也出现了明显的紊乱！
“有效！”林默精神一振，正要再加把力。
“吼——！”
洞窟入口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紧接着，一股蕴含着无尽怨毒的血腥洪流，从入口石道中汹涌澎湃的灌了进来！
血魔煞魂，追进来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该死！”拾荒老人脸色一变，他正在全力催动木杖破禁，无法分心他顾。
而那些被逼退的血影守卫，似乎得到了血魔煞魂力量的加持，变得更加狂躁凶猛，不仅攻击拾荒老人，更分出一部分，朝着正在破罩的林默背后袭去！
林默眼中寒光爆闪，一股狠厉之气涌上心头。
“混沌……开！”
林默低吼一声，体内混沌源核疯狂旋转，澎湃的混沌母气与掌道道种的力量彻底爆发！
左手握着的噬空骨棒，对着身后袭来的数道血影，狠狠一挥！
“嗡！”
骨棒搅动空间，前方的空间瞬间扭曲折叠，形成一个空间迷宫，将那几道血影暂时困在其中！
同时，右臂肌肉贲张，混沌刑天道躯的力量催动到极限，影蚀短刃上的幽暗光芒几乎凝成实质！
“给我——破！！！”
林默倾尽全力，将短刃狠狠向前一送！
“咔嚓——！”
那暗红色光罩上被刺中的节点，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破碎！
连带着周围一大片符文瞬间熄灭，整个光罩剧烈摇晃，出现了一个可供一人通过的缺口！
成了！
林默毫不迟疑，身形一闪，便从那缺口钻了进去，直扑那面镶嵌着暗银色金属板的石壁！
“吼——！！！”
几乎是同一时间，血魔煞魂的本体，彻底冲入了洞窟！
那双由两颗燃烧着暗红火焰的巨大骷髅头构成的“眼睛”，瞬间锁定了祭坛上的林默，以及他正要触碰的银板！
“亵渎神魔安息之地，死！！！”
混乱暴戾的神念波动，如同海啸般冲击着整个洞窟！
血魔煞魂那巨大的血浆手臂，隔着百丈距离，朝着祭坛上的林默，狠狠抓来！
手臂未至，那腥臭的血腥罡风与恐怖的怨念冲击，已经让林默气血翻腾，护体灵光剧烈波动！
“林小子！快！”拾荒老人焦急大吼，手中的木杖石珠终于积蓄到了顶点，爆发出刺目的灰白光芒，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狠狠轰击在祭坛光罩的其他部位，为林默分担压力，干扰血魔煞魂。
林默对身后的恐怖攻击恍若未觉，他的眼中，此刻只有那块近在咫尺的暗银色金属板！
右手五指如钩，缭绕着混沌与掌道之力，猛地抓向银板边缘！
“嗡！”
就在他手指触碰到银板的刹那，银板本身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排斥力量，一股冰冷死寂的黑暗意念，顺着他的手指猛地冲向他脑海！
同时，银板与石壁连接处，那些古老的符文也亮起反击的光芒，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法则锁链，缠绕向他的手臂！
这是银板自身携带的防护，以及祭坛最后的反击！
“哼！”林默闷哼一声，混沌刑天神魂固守灵台，轻易将那黑暗意念冲击镇压下去。
同时，左手的噬空骨棒横扫，暗金色光芒搅动，将缠绕而来的暗红法则锁链逼开。
“起！”
林默暴喝一声，五指死死扣住银板边缘，混沌刑天之力全面爆发，配合肉身无匹巨力，猛地向上一掀！
“嘎吱——！”
那块沉重的暗银色金属板，竟被他硬生生从石壁上撬了下来！
银板入手，沉重冰凉，那股令人不适的终结气息，更加清晰。
但此刻林默无暇细看，反手将其收入混沌源核空间。
“轰隆隆——！”
整个黑色祭坛，剧烈震动！
表面的符文光芒急速闪烁，然后大片大片的熄灭！
祭坛顶端那池珍贵无比的神魔血精，也剧烈翻涌起来，能量失控外泄！
“祭坛要崩塌了！快走！”拾荒老人见状，大喊一声，也不再维持破禁攻击，身形朝着洞窟另一侧的狭窄裂缝冲去，那显然是他早就探好的另一条出路！
林默几乎在收起银板的同一刹那，脚下猛地一蹬祭坛石壁，身形如同炮弹般朝着拾荒老人指示的裂缝方向射去！
身后，血魔煞魂那巨大的血浆手臂狠狠抓在了林默刚才站立的位置，将祭坛第二层抓得石屑纷飞，崩塌了一大片！
同时，失去银板后开始崩塌的祭坛，爆发出更加混乱狂暴的能量乱流，与血魔煞魂的力量对撞在一起，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轰——！！！”
恐怖的爆炸冲击波将整个洞窟彻底淹没！
无数巨石从穹顶砸落，地面开裂，血池倾覆！
林默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在爆炸冲击波及身前的最后一瞬，险之又险的钻入了那条狭窄裂缝！
拾荒老人紧随其后。
两人刚进入裂缝，身后便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洞口被崩塌的巨石彻底封死！
但爆炸的余波和血魔煞魂愤怒到极点的咆哮，依旧透过厚厚的岩层隐隐传来。
裂缝内狭窄曲折，仅容一人匍匐前行，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处。
两人不敢停留，也顾不上方向，只是拼命沿着裂缝向前爬去，只想尽快远离那恐怖的血魔煞魂和崩塌的祭坛。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的震动与咆哮声终于渐渐微弱，直至消失。
两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停下稍作喘息。
拾荒老人点燃了一小块萤石，微弱的绿光照亮两人满是灰尘和血污的脸。
“东西拿到了？”拾荒老人喘着气问道。
林默点头，心念一动，那块暗银色的蚀文银板出现在手中，散发着微弱的冷光和不祥的气息。
“好！总算没白忙活！”拾荒老人眼中露出兴奋之色，“有了这个，或许就能弄清楚那些影子更具体的弱点，甚至找到它们侵蚀诸天的某些规律！”
他接过银板，仔细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
林默则抓紧时间调息，恢复着消耗巨大的力量。
这次虽然拿到了关键线索，但也彻底激怒了血魔煞魂，暴露了行踪。
九幽黄泉宗、金翼神族的人恐怕也已经到了附近。
接下来的路，只会更加危险。
片刻后，拾荒老人抬起头，将银板还给林默，脸色却有些凝重。
“银板上的信息很破碎，需要时间慢慢解读。”
“不过，我看到了一个反复出现的标记，指向战墟更深处，一个被称为归寂之眼的地方……”
他看向裂缝更深处的黑暗，眼神复杂。
“那里，可能藏着影子在这片战墟中最大的秘密，也可能是最致命的陷阱。”
“我们还去吗？”林默平静地问。
拾荒老人看着林默那双深邃的眼睛，忽然咧嘴一笑。
“去！为什么不去？都走到这儿了，不去看看，老头子我觉都睡不踏实！”
“不过……”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在去归寂之眼前，我们得先把后面的尾巴处理一下。”
他侧耳倾听，裂缝深处，似乎隐隐有能量波动与压抑的杀意传来。
有人，已经提前在这条逃生路线上，等着他们了。
林默缓缓站直身体，影蚀短刃重新滑入掌心，眼神冰冷。
“正合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