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独目骤然收缩。
洛清霜胸口的空洞中，那点暗金光芒如同活物般蠕动，正沿着她晶莹的肌理蔓延出蛛网般的纹路。
每延伸一寸，洛清霜本就苍白的脸色就灰败一分。
“清霜！”林默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永夜之瞳疯狂运转，试图吞噬那些暗金纹路。
可当黑雾触及光芒的刹那，洛清霜突然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啊！！”
她的脊背弓起如虾，七窍中同时喷出暗金色火苗。
那些火苗在空中扭曲变形，竟隐约凝聚成葬天九瞳的虚影！
“别碰它......”洛清霜死死抓住林默的手腕，指甲深深掐进他的血肉，“这是葬种......直接接触会被污染......”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每一口咳出的都不是鲜血，而是闪烁着星芒的暗金砂砾，落地后自动聚拢，形成微型棺椁的形状。
远处暗金光团的裂痕又扩大几分，传出葬天扭曲的笑声：“你以为永夜之瞳是救赎？愚蠢！那不过是另一个囚笼！”
林默充耳不闻。
撕下染血的衣袍，小心翼翼包裹住洛清霜胸口的异变。
布帛接触暗金的瞬间就被腐蚀成灰，但更多的布条前赴后继地覆上去。
“坚持住。”林默将额头抵住她冰凉的眉心，永夜之瞳中流出粘稠的黑液，“我带你杀出去。”
黑液滴落在暗金纹路上，发出油锅煎肉般的“滋滋”声。
洛清霜浑身痉挛，却咬破嘴唇不让自己惨叫出声。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尖凝聚出一点银黑光芒：“用......混沌火......”
林默会意，独目中的黑雾与她的银芒交织。
两色光芒缠绕成螺旋，狠狠刺入她胸口的暗金核心！
“轰！”
爆炸的气浪将二人掀飞。
洛清霜撞进林默怀里，而那个暗金光团则被冲击波震得裂纹密布。
透过裂缝，隐约可见内部有无数张人脸在哀嚎，都是被葬天吞噬的世界意志！
“有效！”林默搂紧怀中人，正要乘胜追击，却突然僵住。
他看见自己的手臂正在变得透明。
不是受伤后的血肉模糊，而是字面意义上的“消失”！
“永夜的代价......”洛清霜挣扎着抓住他逐渐虚无化的手腕，“它在吃掉你的存在......”
话未说完，暗金光团突然剧烈震颤，裂缝中伸出数十条暗金触须。
这些触须顶端都生着九瞳竖眼，每一只竖眼都在释放不同的法则攻击！
有让血肉结晶化的灰光；
有加速时间流逝的银芒；
最恐怖的是正中那条紫黑色触须，所过之处，连“虚无”本身都在湮灭！
林默毫不犹豫地将洛清霜推向身后那片残破的星辰碎片。
独臂横拦在前，永夜之瞳疯狂旋转，瞳孔深处浮现出一个微型黑洞般的漩涡。
“来啊！”林默的声音中充满了挑衅和疯狂，竟主动冲向那些触须！
永夜黑雾在他体表形成了一副狰狞的铠甲，每一块甲片上都刻着扭曲的古老符文。
最先接触到的灰光触须被黑甲腐蚀！
然而，更多的触须从四面八方缠来，如同无数条贪婪的蛇。
“嗤啦——”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响起，一条银芒触须如同闪电般贯穿了林默的左肩。
时间加速效果让伤口瞬间腐烂见骨，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他的全身。
林默面带狞笑，反手抓住那条银芒触须，永夜黑雾顺着伤口逆流而上，硬生生将整条触须染成漆黑！
“爆！”
被污染的触须在剧烈的爆炸中轰然炸裂，飞溅的黏液如同具有腐蚀性的强酸，不仅将自身化为乌有，还波及到了附近的三条触须。
葬天发出愤怒吼叫，剩余触须疯狂舞动。
林默单膝跪地，喘着粗气，身体的状况极为糟糕。
左臂已经彻底消失，右腿膝盖以下的部分，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不仅如此，那些被永夜污染过的触须残骸，此刻正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不再保持原有的形态，而是蠕动着，化作一条条黑色的蠕虫，向着林默爬来。
林默啐出一口黑血，嘴角勾起一抹狞笑，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他突然张开嘴，主动吞下了那些蠕虫。
“咯吱咯吱！”
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中，林默透明化的肢体居然开始重新凝实。
“疯子！”葬天的声音首次带上惊惧，“你竟敢直接吞噬终焉具象物！”
“味道不错。”林默舔着嘴角站起身，永夜之瞳已经扩大到占据半张脸，“再来点？”
话音未落，林默猛地跺脚，脚下的虚空镜面般破碎。
借着反冲力的推动，林默的身体化作一道黑红相间的流星，以惊人的速度径直撞向那最大的紫黑触须。
“噗！”
双方接触的瞬间，林默的胸口被那紫黑触须贯穿，鲜血四溅。
林默不退反进，任由那触须从他的后背穿出，顺着触须疾奔而上，永夜黑雾在他身后拖曳出一条长龙般的轨迹。
所过之处，那些触须纷纷枯萎。
“滚下来！”葬天见状，操控着其他的触须试图拦截林默的前进。
然而，林默却突然折身变向，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扑向光团最大的那道裂缝。
双手插入裂缝，肌肉虬结暴起，竟是要徒手撕开那裂隙！
“你撕不开的！”葬天狂笑，“这是概念层面的——”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彻虚空。
光团表面，那道裂缝被硬生生扯大了一倍！
透过裂缝，清晰可见内部蜷缩着九个暗金婴儿，每个婴儿眉心都有九瞳竖眼！
“原来如此......”林默的独目因过度使用而流血，“你把本体分化成九份......”
话未说完，突然感到后背一凉。
低头看去，一截银黑色的剑尖从胸口透出。
剑身上缠绕着熟悉的混沌气息......
“清霜......？”
林默缓缓转头，看到的是洛清霜空洞的双眼。
她胸口暗金纹路已经蔓延到脖颈，持剑的手却稳如磐石。
最诡异的是，洛清霜嘴角挂着与葬天如出一辙的冷笑！
“谢谢。”她开口，发出的却是男女混音的诡异声线，“你撕开的裂缝，正好省去我千年苦功。”
剑身突然爆发出暗金与银黑交织的火焰，顺着林默的伤口涌入体内，与永夜黑雾展开了一场无声却惨烈至极的厮杀。
火焰与黑雾在林默的体内翻腾，每一次碰撞都如同雷霆万钧，每一秒都有大量内脏被余波焚毁。
但林默恍若未觉，只是死死盯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从她身体里......滚出去！”
永夜之瞳突然射出实质化的黑光，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笔直刺入洛清霜的眉心！
这一击精准无比，避开了她的识海，直击潜藏在她体内的葬天意志。
洛清霜的身体猛地一震，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手中剑“咣当”一声落地。
趁此机会，林默毫不犹豫，一把抱住她，后跃千米。
低头检查洛清霜的伤势时，林默的心头不由一沉。
暗金纹路已经覆盖了她半边脸庞，左眼完全变成了九瞳竖眼。
“醒醒！”林默拍打她的脸颊，永夜黑雾不断输入她体内，“别被占据！”
洛清霜右眼短暂恢复清明：“杀...了我......”
“放屁！”林默怒吼着撕开自己胸膛，露出那颗银黑色的心脏，“感受它！这是你的心跳！”
说着，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每一次搏动，都有混沌气息顺着指尖回流到她体内。
暗金纹路的蔓延速度明显减缓，但仍在顽固推进。
远处传来葬天歇斯底里的咆哮：“没用的！葬种生根后，她终将成为我的新容器！”
光团裂缝中，那九个暗金婴儿正在融合。
每融合一分，洛清霜体内的侵蚀就加速一分！
林默紧紧抱着怀中的少女，目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向了那个正在重组的光团。
永夜之瞳因为过度使用而开始渗出黑色的血液。
然而，尽管如此，林默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疯狂的笑容。
“既然如此......” 林默突然将五指深深地插入永夜之瞳。
“那就看看，谁吞了谁！”
“噗嗤！” 一股粘稠的黑血从他的眼中喷溅而出，溅到了洛清霜的脸上。
林默竟然硬生生地挖出了永夜之瞳！
失去眼睛的眼窝变成一个旋转的黑洞，边缘处伸出无数黑色的丝线。
林默没有丝毫犹豫，将仍在跳动的黑色眼球，按进了洛清霜被黑暗侵蚀的左眼。
“啊——！！！” 洛清霜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痛苦中扭曲。
两股至高无上的力量，在她的眼眶内开始了激烈的厮杀。
暗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雾气如同两条恶龙一般纠缠撕咬，每一次碰撞都让她的头骨出现裂纹。
林默死死按住她的手不放：“一起扛！”
说话间，引导她的混沌本源包裹住交战区域。
银黑色的光芒形成缓冲层，奇迹般稳住了崩溃边缘的平衡。
更惊人的是，随着三方力量交织，洛清霜左眼竟逐渐形成一种诡异平衡。
瞳孔是永夜之黑，眼白是混沌银灰，而虹膜则呈现暗金色九瞳花纹！
“这不可能！”葬天的声音首次出现恐慌，“三种至高本源怎么可能......”
话未说完，洛清霜突然抬手对准光团。
新生的左眼聚焦，三种颜色螺旋交织，射出一道前所未有的光束！
“轰——！”
光束所过之处，法则退避，概念崩塌。
光团被直接命中核心，九个正在融合的婴儿同时发出啼哭般的尖叫。
最年幼的那个竟被硬生生轰出光团，化作暗金流星坠向虚空深处！
“不！！”
葬天剩余部分疯狂蠕动想要追击，林默却已经抱着洛清霜杀到。
他仅剩的右眼燃烧着血色火焰，空荡的左眼窝却旋转着微型黑洞：“该算总账了！”
话音未落，一头撞进光团裂缝，任由那些暗金婴儿撕咬自己的血肉。
每被咬下一块肉，林默就反口咬下对方一块本源！
野蛮、原始、血腥到极点的互噬中，永夜黑雾顺着伤口疯狂注入敌人体内。
“疯子！你这个——”
葬天的咒骂戛然而止。
因为洛清霜的手突然从后方插入光团，三色交织的左眼近在咫尺地凝视着它：“晚安，葬天。”
三种本源同时爆发！
无法形容的爆炸照亮了整片虚空。
当强光散去时，暗金光团已经支离破碎。
最大的一块残片想要逃遁，却被林默腾空抓住。
满嘴尖牙已经异化成黑色獠牙，狠狠咬在残片上！
“咔嚓！”
令人牙酸的咀嚼声中，葬天最后的意识发出绝望哀嚎。
残片化作流光被吞入腹中，林默的皮肤表面顿时浮现出暗金纹路，但转眼就被永夜黑雾压制。
虚空恢复死寂。
洛清霜瘫倒在星辰碎片上，胸口的暗金纹路停止蔓延，但也没有消退。
她的左眼维持着三色平衡，右眼却开始渗出银黑血丝。
林默踉跄着走到她身边，发现自己的右手正在虚化，这次是永久性的消失。
他索性用牙齿撕下衣襟，笨拙地包扎她胸口的伤。
“我们......赢了？”洛清霜气若游丝。
林默正要回答，突然浑身剧震。
他缓缓低头，看到自己心口长出了一只......暗金色的眼睛。
眼睛眨动两下，传出葬天虚弱但怨毒的声音：“你每使用一次永夜之瞳......我就会在你体内复苏一分......”
“欢迎来到......永恒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