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皇城司的事,顾南夕才去见崔三论。
玉郎也是个促狭的,顾南夕不去找崔三论,他就不把崔三论放出来。
顾南夕走进院子里,推开门,就见崔三论趴在地上,拱着屁股,在床底下掏啊掏。
崔三论还不知道玉郎已经被招安的事,听到开门的动静,便以为是玉郎过来了。
“烦死个人。你什么时候才放我出去?今早我要吃酒酿丸子。”
他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顾南夕便知道,玉郎没亏待他:“腿伤好了?还好意思惦记着吃酒酿丸子。”
崔三论猛地抬头,后脑勺咣一下撞在床板上:“哎哟。”
他揉着脑袋,慢慢从床底退了出来:“南夕?!真的是你!你找到我了?”
崔三论刚想告状,就看见顾南夕身边站着玉郎。
啥情况?
这俩人怎么混到一块儿去了?
顾南夕看着崔三论惨兮兮的模样,原本的怒气瞬间消散,心疼道:“您可真是的,都叫您不要来,不要来,偏不听!幸好京都暗部首领是玉郎,否则,你这条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崔三论自知理亏,没敢辩驳。
顾南夕抱怨两句,就去扶崔三论坐到床上:“玉郎是我娘家表哥,皇城司暗部已被改名为锦衣卫。”
“石家?石家人不是……”
玉郎拦住崔三论的话头:“往事不可追忆。石家只剩我和表妹二人,我只盼着表妹心想事成,万事顺遂。”
石家的遭遇,确实让人扼腕叹息。
那时候南夕还小,想必她已不记得了。既然已经忘却,何必要再让她平添烦忧?
崔三论点头,可怜巴巴地望着顾南夕:“我的身子已经大好,京都不是缺人吗?赶紧让我去吧。我爱工作,工作爱我。”
顾南夕没好气道:“放心,不会让您轻松的。”
顾南夕带来大夫,给崔三论把脉,一边说着接下来要办的事。
“江南那头对我们实行经济封锁,粮食不能往我们北面运。京都和京郊以及广德府南端,受乱军骚扰严重,多了许多流民。”
崔三论眼神严肃,眉头微微皱起:“还是得开仓放粮。”
想要稳住局面,开仓放粮少不了。
关键是,粮食从哪来?
刚过春耕,麦子还没长成。云州纵使有土豆和玉米两个大杀器,但它们是属于试种阶段,并没有大规模铺开。
熬夜熬,熬到秋收以后,后勤压力就会大大的减少。
能稳住这几个月,让老百姓填饱肚子,这才算是真正地坐稳整个北面。
崔三论和顾南夕两个人冥思苦想,该从哪里去弄来粮的道道。
玉郎倚靠在门边,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树上跳来跳去,不知烦恼为何物。
真好啊,多久没这样放松过了。
玉郎回头,见顾南夕抓耳挠腮,不禁想起石家还未出事时,夫子给自己布置许多课业,自己没完成,急的直跳脚。
爹爹恨铁不成钢,想要拿荆条抽自己,被怀孕的姑姑拦住。
那也是这样温暖的一个夏日,姑姑拉着自己的手,放在她圆圆的肚子上,温柔地说:“玉郎啊,你以后要和弟弟或者妹妹,相互扶持啊!”
小小的男孩感受着手心下鼓起的动静,感觉稀奇又感动:“嗯,我会像爹爹和姑姑那样,好好对弟弟妹妹的。”
玉郎嘴角上扬,眼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你们不是忘了,咱们现在有出海口了。”
诶?!
一语惊醒梦中人。
顾南夕和崔三论管理云州太久了,还真的忘记有海口是什么样的感觉!
有海口好啊!
大周遭了灾,不代表高丽和日本也遭灾了啊。
此时的日本应该还处于幕府时期。幕府将军掌握实际政治权力,整个日本岛屿人口大概有七百万。
高丽人口大概一百万。
两者加起来有八百万人,从每个人口中生省十石米,那就是八千万石米!够用了!
至于他们愿不愿意省出来,那就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事。
顾南夕两眼熠熠,计划一个接一个的往外冒。
现在还不大平稳,不适合明抢。但明的不行,可以来暗的嘛!
崔三论看一下顾南夕,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他这是不仅眼馋长江以南,还眼馋海对面的那个岛。
唉,真是的。那个鸟不拉屎的岛屿,有什么好眼馋的?还得费劲巴拉去搞建设。
“玉郎,快劝劝她。”
玉郎嘴角高高翘起:“她想要,就给她嘛!又不是要长生不老药!你多挣点钱,我再去掳几个擅长打海战的将军,给她培养出一套海师班底。”
“对了,她二儿媳妇不是还掌管过造船厂吗?多造几艘战船,争取早点把岛屿打下来!”
崔三论像看疯子似的看玉郎。
你中邪了?!顾南夕只是想想而已,你都快把计划给做好了,是不是只差执行了?
有这么惯孩子的吗?!
崔三论吹胡子瞪眼睛,没好气道:“挣钱,挣钱,你嘴皮子一碰,说的如此轻巧!我们这几个月的粮草,还不知道在哪儿放着呢!”
玉郎轻笑:“这有何难?我们没有,就去找有粮草的人家!”
“全天下谁有……”崔三论顿住了,好像真的有。
南面的大周朝廷不就有吗?
当初,方腊起义占据了许多地盘,但那些地盘,大部分粮草和有钱人全跑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一个个才会一窝蜂地赶往京都捞油水!
更何况,南面那么大,方腊连三分之一都没打下来。
就像南郡,连一斗米都没受到损失,只不过是它那儿离京都太远,所以才没来得及派兵救援。
如今大周皇帝在应天府,粮草什么的肯定是备得足足的。
崔三论面露为难之色:“这样做不大好吧。我们刚把二十来万乱军赶到南面去,又去抢人家的粮,不厚道哟!”
玉郎:“你倒是想抢,你抢得到吗?花钱买!”
“大周朝廷对我们搞经济封锁呢。”
“少装蒜。你们做这种事有经验。再说了,南面朝廷还在动乱期,不可能由小皇帝一个人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