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宁王妃神色凝重,襄国公夫人到底年长一些,叹口气道:“王妃,事已至此,你还是要有心理准备。”
两位太医既有赴死之心,怕是不会留下证据。
齐舞阳一脸无奈,“真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若是能早一些知道消息,许是来得及。”
“不会早放出消息的,王妃,他们这样的人知道背叛结果,为了一家人的性命宁死也不会张口。”
襄国公夫人这样的事情见的多了,太医院那种地方,不是谁都能长命百岁安稳到老的,要想在里头出人头地,就要富贵险中求,难免替贵人们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旦走上这条路,生死就不由自己掌控了。
齐舞阳从襄国公府出来,悄悄地坐上马车离开。
天气冷,她的心更冷。
她低估了这些人的狠毒,也低估了古代人为了保全家族亲人的决心。
她以为,两位太医能以伤致仕,许是有了退路。
没有急着寻人,是怕被皇后母子盯上,哪知道……竟是这样的结果。
天气晦暗,小雪打着转飘落下来,路上行人稀少,个个行色匆匆。
齐舞阳回了王府,宁王还没有回来,今儿个吃了午饭就被宣进了宫。
她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的雪花裹着雨水落在地上,转瞬零落成泥。她以为自己能适应良好,毕竟穿越这么久了,见识了古代权贵阶层的特权,可是她心里还是很难受。
两个太医的死,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不知宸妃与云妃还能不能与皇后掰一掰手腕。
给人定罪,要人证物证俱全。
现在人证死了两个。
事情的走向,是她现在不能预料的。
皇权之下,谁不是活的战战兢兢。
人人都说宁王是深受皇帝偏爱的儿子,但是这份偏爱遇上太子要打折扣,受了委屈也得咽下去。
皇帝护着太子也未必是真的喜欢这个儿子,不过是因为太子是储君,一国储君,不能轻易废立。皇帝护太子,护的是皇权的威严,皇帝的名声,皇朝的稳定。
如今皇后谋害信王梁王,使他们不能早些生下子嗣,为的是保太子根基,不知这次皇帝又会选择谁庇护。
而宁王本不用掺和其中,却又爆出他养身的药材被掺假,这分明就是拖他下水。
若不是为此,齐舞阳也不会请襄国公夫人帮忙查两位太医的下落,得到这样的结果,她已经能预料宁王的事情上只怕又要糊弄过去。
宫中无人便是这样的短处,没有人替你出头,没有人给你撑腰。
信王有宸妃,梁王有云妃。
宁王,谁也没有。
这一瞬间,齐舞阳不免心疼他。
皇帝的偏爱如镜花水月,可那些算计却是真真实实落在他身上的。
天色逐渐暗下来,窗外风雪呼呼作响,宁王还未回府。
齐舞阳心中不免担忧,哪里能坐得住。
她披上氅衣就要往外走,寒酥立刻拦住她,“王妃,外头风太大了,您不能出去。您要做什么,奴婢去。”
齐舞阳推开门,冷风灌进来扑了她一脸,瞬间冻的一个哆嗦,她看着寒酥,“我想去前院等王爷。”
“奴婢去候着,王爷一回来奴婢就来报信。”
齐舞阳摇头。
自从她嫁进宁王府,虽然两人是合约婚姻,但是宁王待她确实不错,他在宫里怕是要受委屈,她别的做不了,却能在家里等他回来,给他留一盏灯。
寒酥拦不住,只能扶着王妃深一脚浅一脚往书房去。
素绢得了消息忙迎了出来,屈膝一礼,“王妃,您怎么来了?”
齐舞阳大步进了书房,看着站在门外的素绢道:“你不用管了,我在这里等王爷回来,你回去吧。”
素绢自从跟宫里断了之后,就安心在王府当差。鹤影当初劝说她投了王府,后来也颇为照顾她,这几个月素绢确实老老实实。
素绢低声应了一声,屈膝一礼退了下去。
她一个宫里派来的耳目,知道自己还能活着已经是天大的运气,若不是王妃给她一条活路,她现在只怕还不如青黛下场好。
素绢没有回自己的屋子歇息,而是去了鹤影那里跟她知会一声。
鹤影忙捅开炉子烧水,看着素绢说道:“王妃怎么忽然过来了?”
“说是要等王爷回来。”素绢帮着备茶道。
鹤影闻言叹口气,宫里的事情她们也听到了些风声,再加上素绢从宫里出来的,打听消息比她要灵便。
“也不知王爷今日能不能回来。”鹤影愁眉苦脸道。
北风呼呼,刮的窗子作响。
素绢低着头,听到这话看向鹤影,“不好说。”
宫里的事情,谁敢轻易断言,那么多贵人主子。
沏了热茶,鹤影给王妃送去,瞧着王妃神色不佳也没敢逗留,王妃都到了书房,她自然不能就这么去睡了。
好在素绢也无睡意,两人守在小茶房。
时间真是难熬,又过了大半个时辰,王爷还没有回来。
“再晚,宫里就要落钥了。”素绢从宫里出来的,知道宫里的规矩。
鹤影心里惶惶,“王爷,不会有事吧?”
素绢哪里敢说这个,只道:“若是只论信王爷与梁王爷的事情,想来王爷会安然无事。”
鹤影满心忧虑,若是王爷出了事,她们这些人也会成为浮萍任人宰割。
手边的茶已经凉透了,齐舞阳没有心思喝,手里捧了一本书,却一个字也看不下去。
寒酥几个守在身边,满面焦灼,却一个字也不敢劝。
就在这时,隐隐有脚步声传来,齐舞阳猛地站起身就往外走。
她打开书房的门,氅衣都没穿上,就这么直接走了出去,一抬头就见宁王满身风雪走来,见到她脚步一顿,旋即快步而来,抖开大氅将她裹了进去,怒道:“你这是要冻死自己不成?”
骂人还这样有力气,想来没有大事,齐舞阳先松了口气了。
宁王揽着她的腰把人带进屋,寒酥几个见状弯腰退下去。
齐舞阳有些不太自在,轻轻扭身,从他怀中退出来,正要开口问一问今日的事情,就听着宁王道:“整日骂我不听话,我瞧你也不逞多让。你是铜皮铁骨不成,这么冷的天就这么站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