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面具薄薄一张，呈现淡淡的肉色，表面还有细细的绒毛与隐约可见的血管，五官的位置胡乱扭曲。
活像从鬼身上剥下来的。
林原垂眸盯着面具，忽然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拿这玩意儿干什么？”
刘浪嘴唇抿了抿，拿着面具的手不自觉向后缩了缩，思考片刻还是决定说：“我要给朱丽叶报仇，就要用这个道具。”
流浪大叔脸上浮现一抹认真的神色：“我探听到，阎翔龙就是个好色的人渣，他的特性对女人克制很大。”
拿着面具的手攥紧几分，他接着说道：“我负债换来这个道具，打算变成美女去接近他，找机会动手。”
“只是行动之前，不管成功与否，我都先告诉你一声。”刘浪的唇瓣蠕动两下，上面有些干燥的裂口，“就当是告别。”
林原没吱声，眼底的嘲讽淡了些许。
林原心想她也就给过流浪汉一块面包，值得对方送死之前来说一句道别吗？
要说交情是没有的，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想杀了阎翔龙。
她抬起眸子，话语中的讽刺意味没那么重了。
“你要是信我，就老老实实等着，别去借贷，最迟下周，你就能听到那个人的死讯。”
为什么说下周会听到阎翔龙的死讯？
能如此肯定说出这种话的人，除非……
思维陷入短暂的呆滞，流浪大叔终于明白了什么，开口却是激烈的劝阻。
“你想动手很难的！”
“阎翔龙最近好像在堤防谁，他尽量减少进副本的次数，万一要进，他也会带上好几个自己人一起进。”
刘浪扭捏了一下，把剩下的话咽回喉咙。
他原本还想说，阎翔龙等了一个星期，只在今天带了两个女人进副本，出来的时候却只剩下阎翔龙一个人。
但刘浪觉得林原心灵承受不起这些残酷的事情，所以没说。
那可是晋级五星很久的玩家，而且很快就不再是探索者，而是可以住进东城区的冒险者。
刘浪虽然把自己过得很狼狈，但他心眼不坏，不希望看到林原这个小姑娘去送死。
他挑着些别的信息说，希望能劝退林原。
“阎翔龙已经在五星待很久了，在众星城的人脉与势力都不简单，我有个朋友说，他下一个副本是晋级本，他申请了繁星公会的援助，还得了个保镖……”
刘浪想说阎翔龙不光自身实力有点硬，最近更是得了大公会的照拂，别轻易招惹。
可是劝阻的话在喉咙里酝酿，忽然就像变成刺一样，哽在喉头，说不出去。
刘浪有些茫然地想。
对方是最近得了大公会的照拂，最好不要在此时动手也是对的。
可如果现在不动手，等阎翔龙进入繁星公会，成为高高在上，北城区难得一见的冒险者之后，岂不是更难动手？
似乎进入两难的境地，刘浪面露愁苦，正好看着林原不说话，像在思考。
心道一声“唉”，刘浪有些后悔不该让别人也陷入这种两难境地，可是他嘴笨，又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只好也跟着沉默。
忽然，林原终于思考完毕。
刘浪心想这下你该放弃了吧。
然后林原说道。
“那就一起埋了吧。”
刘浪：？
“埋、埋什么？”下巴不自觉拉长，刘浪居然听不懂林原在说什么。
“他不是请了个保镖吗？”林原脸上掠过一抹深思，双手随意交叠搭在一处，貌似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这样的决定，“那就一起做掉。”
她说得那么轻松，仿佛困扰刘浪的问题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好了，阎翔龙不是一直是五星玩家吗？为什么还没晋级？”
比起别的，林原现在更想知道关于晋级副本的信息。
她的杀戮徽章刚到五星，就弹出下次副本必定是晋级本的提示，还以为晋升五星后，玩家必走一趟晋级本呢。
谁下次还不是个晋级本呢？
刘浪不知道林原问这些干嘛，他想这不都是航海世界的常识吗，居住的日子一长，总能耳濡目染一些。
心里虽疑惑着，但他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晋升五星探索者之后，还需要把经验值填满到一千，才能触发晋级机制。”
“阎翔龙在五星探索者徘徊已久，终于攒够一千经验了。”
林原眼神不自然闪动两下，忽然想起饮血里的一千六经验好像并不是没有用处。
虽然暂时加不进经验条里，但不也把自己送进晋级副本了吗？
刘浪垂头丧气坐在水泥阶梯上，像个泄气的皮球，身子一侧紧紧贴着灰白墙壁，像是把半条台阶露出来，给别人留出的通道一样。
反正都说到晋级副本的事情了，流浪大叔干脆一股脑说道。
“在众星城，所有晋升或者将要晋升冒险者的玩家，都会选择去繁星公会。”
“哪怕公会并不招收探索者成为正式成员，那些人也一定在想，等晋升冒险者后，一定要加入繁星。”
林原竖起了耳朵，目光微微偏移，想瞧瞧流浪汉要说什么。
天色不知何时晚了下来，街上只剩孤零零的路灯在亮，细小飞虫在灯光下环绕。
刘浪坐在脏兮兮的阶梯上，仿佛那里才是他的家。
“他们都说晋级本叫渡劫本，难度比我们平时进的初级副本要高一个档次。”
“渡劫成功就晋级，失败就一切归零，命也归零。”
“一个五星玩家进渡劫本之前，他可以去繁星公会申请援助，公会会指派另一个五星探索者协助渡劫，并且提供道具。”
林原眉毛动了动，问道：“公会凭什么能指派人？”
“都是五星玩家，一个人凭什么帮另一个人？”
刘浪想了想：“据说去繁星公会申请援助的前提，是接受他们的指派去帮助另一个人，这是一张投名状。”
流浪大叔神色忽地严肃起来：“小姑娘，在众星城，繁星公会许多方面都是垄断的，你没必要因为想杀阎翔龙而得罪它，我去试试。”
他并不知道，其实繁星公会已经有人私下给林原递过橄榄枝。
“不用你担心，把面具给我。”
刘浪愕然抬头，看见林原周身的气压忽然变低。
像是被惹怒了一般，嗤了一声。
“把面具给我！”
她的表情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夹杂一点嘲讽。
在刘浪呆愣的时候，听见林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