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顺势扭过头。
不远处的空地上，摆放着写生板。
穿着学院风制服的同学们，各自坐在凳子上，收拾着随身携带的行囊。
里面摆放着画笔、颜料、定位板之类的学习工具。
穿着黑丝的年轻女教师，正用手指推着鼻梁上的眼镜，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
正如沈欣说的那样。
这节课，是写生课。
根据同学们面朝的方向，穆凡立刻做出判断。
大概……是画树木风景之类的物体。
观察了一会儿，穆凡将视线移向沈欣，疑惑道：“你的制服呢？”
沈欣将双手触到胸前，将肌肤轻轻往上托了一下，随即松手。
duang~
沈欣微微昂头，得意洋洋道：“以前有，但是纽扣总是会崩开。”
“送到服装店缝缝补补好多次，老师觉得麻烦。”
“所以，直接给我特权。”
“我可以自由选择，穿适合我的宽松衣裳。”
穆凡一脸懵逼，震惊地说不出来话。
唯有白幼薇眨巴着清澈的眼眸，呆呆地望着沈欣。
紧接着，她模仿沈欣的动作，捧着双手触向自己的胸前。
轻轻朝上托了一下。
随后，突然松手。
duang~
白幼薇感受着身体传来的轻微弹跳，上扬的嘴角抹出一丝甜甜的笑容：“穆凡，我也能做到。”
语落，白幼薇攥住穆凡的手腕，邀请道：“穆凡，你也玩一次。”
唰——
穆凡的脸颊浮现出些许绯红。
他迅速将手腕抽出，小声教育：“笨蛋，外面人多，别调皮。”
白幼薇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将手掌挡在嘴边，悄悄回应：“好……我们回家再玩。”
穆凡：“……”
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眼眸中闪烁着茶褐色柔光的单纯少女。
穆凡的心里蔓延着阵阵复杂。
这丫头……是不是歪曲自己的意思了？
“沈欣——！”
“喂——！”
“老师喊你回来——！”
女声的呼唤，悠悠响起。
众人不约而同地扭过头。
写生班的同学们，纷纷观望。
“啊，哥哥，我要回去了！”沈欣惊慌失措。
她大叫一声，攥住白幼薇的手腕，撒腿就跑。
动作太过于突然缘故，白幼薇毫无防备。
她的身躯，宛如一张飘荡的白纸。
被沈欣拖拽着奔跑。
有好几次，白幼薇的双腿，几乎快要悬空。
好悬没被拖在地上。
光是看着，穆凡都觉得心惊肉跳。
他倒吸一口凉气，立刻追了过去：“喂，沈欣，你慢点儿，白幼薇要飞起来了！”
然而——
沈欣并没有听见。
脚步踩踏的地方，翻涌着浑浊的尘埃。
在狂风的呼啸声中，肆无忌惮地飘散。
“噗啊——”
“怎么突然刮风了？”
穆凡不小心被沙子迷住了眼睛。
他抿着嘴唇，吐掉嘴边的砂砾，铆着全身的力气，狂奔而去。
……
30秒后。
沈欣跑到写生班的中央。
她撒开白幼薇的手腕，如同一块烂泥似的，跪趴在地上，累得大口喘气。
“啊——”
“哈——”
“啊——”
“我要死了——”
白幼薇很清楚：沈欣全力狂奔，已经耗尽了全部的体力。
“要救人……”白幼薇喃喃自语。
她探出柔软的手掌，模仿穆凡的动作，抚摸沈欣的后背，帮她顺气。
几息后，沈欣感觉状态恢复。
他艰难爬起身，又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举臂欢呼：“耶斯，满血复活！”
眼前的一幕，全部都被同学们收之眼底。
他们看向沈欣的眼神，各不相同。
见周围的气氛，越来越诡异。
正朝这边赶来的穆凡，不禁放缓步伐，心情沉重道：“沈欣的举动太抽象……同学们已经绷不住了吗？”
但——
穆凡很快发现，自己的猜测，完全错了。
几息后，人群爆发出了各种中二言论。
同学甲：“30秒跑完100米的路程，已经消耗了沈欣的全部体力，那个少女仅仅是揉了几下，就能让沈欣恢复状态，莫非……这是失传已久的回魂大法！？”
同学乙：“马萨卡？（难道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羁绊力量吗？”
同学丙：“嗯？身后有强大的气场！？（猛然回头）那个男人是谁？追杀过来的仇人吗？”
同学丁：“不祥的气息……桀桀桀桀桀……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
七嘴八舌。
议论纷纷。
人群中传来的言语，愈发的云山雾罩，令人费解。
就连平常疯疯癫癫的沈欣和他们比起来，都像是小巫见了大巫。
穆凡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鼻尖分泌出些许汗珠，喃喃自语：“艺术班……确实与众不同。”
周围的气氛，逐渐尴尬。
穆凡迈着无声的脚步，来到白幼薇的身边，悄悄攥住她的手腕，准备溜之大吉。
“哥哥！”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呼唤声。
穆凡吓得身躯一颤，扭头道：“啊？”
哗啦——
沈欣伸出胳膊，将穆凡与白幼薇重新拖了回去，毛遂自荐道：“老师，我找到了两个人体模特！”
“你不是一直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吗？”
“我哥哥超级厉害！”
“他以前去过少林寺，练习过各种各样的武功。”
“卧似一张弓，站似一棵树，不动不摇坐如钟，走路一阵风！”
稍作停顿，沈欣又指向白幼薇，介绍道：“这是我嫂嫂，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她发呆的时候，可以长时间保持同一种姿势。”
“他们做模特，保证不会乱动的。”
从头到尾，沈欣的状态都会亢奋。
甚至……语速快到让人听不清说辞。
不过，女老师还是听清了大致的意思。
前段时间，自己在课堂上讲述过，绘画祼体模特的事情。
这也是每个艺术生，都要经历的作业。
只是这一届的学生，大多比较腼腆。
即便有愿意做模特的学生，见到同样祼体的异性同学，难免会产生尴尬。
因此，绘画人体的作业，只能一直往后拖。
昨天晚上，女老师还想着，是否要租一对假人模特当参照物，完成《男与女》的绘画作业。
没想到……沈欣同学，居然已经说服自己的哥哥嫂嫂，为艺术献身。
不愧是全班最上进的学生！
女老师朝沈欣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紧接着，朝穆凡走去。
唰——
女老师突然鞠了个180度的躬，敬佩的语气中划过几分肃穆：“谢谢你！”
“接下来的绘画课，就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