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寒平静的望着双眼血红，几欲癫狂的林清玄，轻声道：
“你错了！”
“我并不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你，审判你。”
“换做我是你，我也会如你这般，做出同样的选择。”
“甚至，可能比你做得更加的彻底！”
“我理解你的选择，也尊重你的选择，所以你不需要和我解释那些。”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千人同茶不同味，万人同道不同心，生而悦己，而非困于他人。”
“沉寂，就代表着彻底殒灭。”
“复苏，就只能吞噬生机，以弥补自身。”
“生存，是所有生灵的先天本能。”
“能够释怀曾经拥有或失去的一切，坦然面对自己逐步走向死亡的，终究只是极少数。”
“你没有别的选择！”
“因此，当年从你走进太古禁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此世必将掀起黑暗动乱。”
“既然如此，又何必动怒呢？”
“又何必需要我去理解你，体谅你？”
“那些，对你真的重要吗？”
“有人理解，乃我之幸，无人理解...我独行！”
“昨日之日不可追，明日之日须臾期。”
“人生这道题，怎么选都会有遗憾。”
“所以...”
“落子无悔！”
楚云寒那平静的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在林清玄耳边炸响。
他一脸愕然看向那个一脸淡然的故人，眼中的疯狂之色消退大半。
林清玄似乎是明白了楚云寒的意思，低头看着倒映在黑色海水中那道猩红、狰狞的身影。
在此刻，竟显得格外的落寞。
沉默了许久，林清玄方才幽幽叹息一声，呢喃道：“落子无悔...”
“你说得对，或许你也有不得已的理由吧。”
“云寒，遥忆当年，我们六人曾于五域立誓，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可成...”
林清玄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蕴含着一丝深不见底的悲凉与叹息。
“呵呵...只是...旧时明月照今岁，孤影成双憾平生！”
“落子无悔....”
他枯瘦如鹰爪的右手猛地抬起，向着楚云寒的方向虚虚一抓！
“那我便大道独行！！！”
“唳！”
脚下那庞大无比的梵天葬世红莲骤然爆发出撕裂寰宇的尖啸声！
无数莲瓣上的痛苦面孔齐齐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嚎，汇成一股冲击神魂的毁灭音波。
整朵红莲轰然旋转，速度快到了极致，中心处那吞噬亿万生灵精魄的核心。
一道纯粹由红莲业火凝聚、熔炼了无数怨毒与绝望的毁灭光柱，如同太古凶兽睁开的猩红竖瞳，悍然喷发！
光柱所过，空间瞬间湮灭，形成一条通向虚无的恐怖通道。
猩红的光芒充斥天地，将楚云寒立足的那片空间瞬间吞没。
那光芒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焚烧万物的业火之力，更带着一种消融轮回、葬灭万世的恐怖意志。
仿佛要将楚云寒连同其存在的一切痕迹，都彻底抹去，打入永恒的寂灭！
面对这道足以瞬间重创甚至抹杀轮回真仙的葬世红莲劫光，楚云寒的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
他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闪避的姿态，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如同风暴中心亘古不变的礁石。
就在那猩红劫光即将触及他的刹那。
楚云寒的右手微微抬起。
指尖，没有璀璨的神光爆发，没有狂暴的真元涌动，只有一缕缕极其细微、近乎透明的奇异丝线无声流转。
对着那毁天灭地的猩红光柱，指尖轻轻一点！
“嗡——！”
一声仿佛天地大道法则被拨动的嗡鸣声骤然响起。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似乎发生了诡异的扭曲。
那势不可挡、足以湮灭星辰的猩红劫光，在距离楚云寒指尖不足寸许的地方，骤然...消失了！
不是被抵挡，不是被湮灭，而是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彻底地、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厄难海的九天之上，视线几乎无法触及的黑暗边界之外。
一颗体积庞大，却早已殒灭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冰冷死寂的星辰残骸猛地亮起了一点璀璨的猩红之光。
那一点猩红之光瞬间膨胀、爆炸！
“轰隆隆——！”
无声的宇宙深空，骤然被一片耀眼刺目的猩红所照亮。
恐怖的业火与葬灭之力如同亿万条狂舞的毒龙，从星辰残骸的内部爆发出来，瞬间将其撕扯、粉碎、破灭！
巨大的星骸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雪，彻底化为了宇宙中的尘埃。
只留下一片急剧扩散，久久不散的猩红能量风暴，无声地诉说着那恐怖到极致的毁灭伟力。
法则阶梯第二阶，因果转移！
林清玄枯槁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清晰的错愕，眼中的血火都为之凝固了一瞬。
但很快，他便认出了这独属于楚云寒的，近乎无赖却又强大到令人心悸的本源法则。
“好一个因果法则！好一个因果转移！”
林清玄声音嘶哑，眼中的战意被彻底点燃。
“云寒，三十万年了！就让我看看，你的【因果】，是否真能左右我的【轮回】！”
话音未落，他双手猛地于胸前合拢，结出一个繁复到极致、仿佛蕴含诸天生死轮回奥秘的古朴道印！
“六道轮转·往生河！”
“轰！”
林清玄身后，虚空彻底炸裂，一条浩瀚如渊与恐怖到极致的“河流”虚影轰然降临！
这河流没有源头，没有尽头，河水浑浊粘稠，翻涌着无尽的光影碎片。
仿佛那是亿万生灵前世今生的记忆、情感、业力、乃至最本源的灵魂印记。
无数模糊不清、痛苦挣扎的身影在浑浊的河水中沉浮、哀嚎。
每一次浪涛的翻涌，都仿佛是一个世界的生灭，一次灵魂的彻底洗涤与重塑。
浑浊的河水瞬间化作咆哮的怒龙，带着碾碎时空、冲刷万古轮回的恐怖意志，朝着楚云寒席卷而去。
河水在瞬间抹灭了这方天地所有的法则印记，蕴含着能够溶解灵魂印记的轮回之力！
一旦被卷入，任你是诛天巅峰至尊，也可能被洗去此生记忆，打落凡尘。
甚至直接分解为最原始的魂魄尘埃，成为“往生河”的一部分！
面对这冲刷一切、葬灭轮回本源的一击，楚云寒平静的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波动。
“大道轮回法则？”
“不愧是人族万古一出的圣祖人物，果然不同凡响！”